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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風神色憔悴,一張臉罕見的蒼白,兩唇發青,本來該有的俊秀挺拔之氣,幾乎蕩然無存,不及站穩,已經直問道︰“師姐,是你下令屠城?!”
他的眼中充滿了焦急、憤怒、悲痛、恐懼和希冀,多麼矛盾,明明已經從那些在城中肆虐妄為的天下會會眾口中不止一次地听過事情的始末,還要抱著微茫的希望,希望從秦霜這里得到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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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得到想要的答案又能如何呢?已經造成的慘劇不可更改,死去的人不會復生,血流成河,尸積如山,又能用“不是”兩個字抹去麼?
何況聶風注定要失望,秦霜唇邊挑起溫然的微笑,煦煦如什麼也未曾發生過︰“是!”
她臉上的紅痕已然逐漸減淡、隱沒,如水洗白蓮,清麗更勝從前,但面對這張無瑕的面孔,聶風卻只覺得心寒,仿佛不曾認識過一般看著秦霜,一句“為什麼”卡在喉間問不出來。
娘親顏盈的離去曾叫他領悟一個道理——有時候,最美麗的東西,可能是最無情的東西。而今秦霜的表現又豈是“無情”可以形容。
秦霜沒有瘋,沒有如他的老父聶人王一般以殺為樂的狂態,她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是這樣,讓人發自心底的戰栗。
也許是生身父母的遺棄,讓她心安理得地拒絕著來自別人的一切,無論是善還是惡。她疏離而淡漠地行走在人群之中,放棄她的,也必被她放棄,而想要擁有她的,卻絕無可能。整個世界怎麼對她都沒有關系,她不恨,可是她也不**。
他以為就算這樣,有朝一日也能夠將她暖過來,讓她知曉人世中也自有別樣的精彩,也有很多值得去在意去付出的人和事。
但這一刻,他終于看清,怎樣的付出都是徒勞。
答案似乎是這樣明明白白,秦霜為了擺脫來自至親的詛咒“血怨”,不惜下令血洗無雙城。
無論多長的故事都會有一個結局,死亡是最好的結束語。
當無雙城再不存在,自華恩開始的守護之職,便再沒有存在的意義。當獨孤和華家的血脈斷絕,無雙夫人、華恩與關羽三人之間的情殤也將徹底成為歷史。
所有的恩怨情仇,在千年之後徹底了結。
但是,這和生活在無雙城中的城民們何干呢?他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腳下還有一座城,還有一群忠義自詡的男男女女們在暗中默默守護無雙城千年。
秦霜不願意為一座城停留,也不會接受任何要挾。但是,難道就沒有別的選擇了麼?她那麼聰明,知道得那麼多,難道真的就只能有這一個解決辦法了麼?
就算沒有,一個人,怎麼能夠為了一己之私罔顧成千上萬條無辜的性命,那里面,有老弱、孩子,甚至還有孕婦!這種作為,比那個長生不死,泯滅親情而殘殺親生**女的“神”還要冷酷,還要殘暴!
那樣喪心病狂的命令,秦霜,簡直已不是一個女人,也不是一個男人,難道就如夢說的那樣,她不像一個人,更沒有一顆應有的人心!
“他們無辜,我也無辜!”
笑意盈盈,純淨無邪,仿佛是她話語的最好詮釋,如果這也算做秦霜的辯解,那麼聶風不曾感覺到絲毫安慰,只覺得像墜入無底深淵,又像全身侵入冰水,絕望和寒冷從心底升起再蝕透全身。
或許就是用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語氣,秦霜向天下會會眾發布了屠城的命令,十余萬人的性命就斷送在她一句話之中。
ii者易折,皎皎者易污。純粹到極致,便不能夠柔忍妥協。秦霜的理智如精鋼一般,將一切情緒的波蕩牢牢鎖住。等至她真正被激怒,那麼極度的理智便會化為毀滅一切也無所謂的漠然,比任何癲狂的殺戮更為可怕。
只不過是你的私仇,你卻這樣的報復!
聶風猝然轉頭︰“雲師兄!”
步驚雲有些意外,想不到聶風見事如此之果決,原則之下,情誼立刻放置一邊。這是秦霜言傳身教的成果,還是聶風的本性如此?
聶風的反應亦不能算錯,他在這邊多耽誤一分,無雙城那邊便不知會有多少人死去,殺人未必需要急切,救人卻絕容不得拖拖拉拉。
聶風對外既有不殺的仁慈之名,對內也是一片熱心,天下會中人對他敬而不畏,此次征伐他也並非主帥,一面是燒殺搶掠的利益所得,一面是秦霜一命換一命的嚴令壓迫,對于聶風的出面阻止,這一萬精英定然不會听從。滑頭的或會打個哈哈,將責任推到秦霜身上,刁鑽一點的,甚至會冷嘲熱諷,說聶風越權而行。
解鈴還須系鈴人,聶風匆匆而來,也是因為知道,要想中止這場屠殺,只能由秦霜再度下令,然後用鐵腕將那些被鮮血、金銀和女人燒昏頭的會眾鎮壓清醒,給那些不會武功的百姓一條生路。
但如何才能叫秦霜更改主意?聶風這一聲“雲師兄”中所含的求懇之意,步驚雲心知肚明,聶風絕非是要他開口求情,語言,從來無法打動秦霜,只有絕對的武力壓制,才有可能在強勢之下,讓秦霜權衡利弊,不得不應。
步驚雲心中一動,斜撇秦霜,剛剛還在和他說“風雲合璧,摩訶無量”的她有否想過,她可能是最先感受這個效果的人?
秦霜眼眸眯起又睜開︰“風師弟……”
輕柔婉轉,仿佛和風輕u柳梢,月下花語呢喃,眼中那一抹深紫是神秘,是風情,更是誘惑。
聶風旋身後退,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只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已經幾乎耗費了他全部心力。從喊出那一聲“雲師兄”,他就全神戒備,留心秦霜的一舉一動。但他心意果決,秦霜又何嘗會稍事猶疑。
神的摩訶無量,以眼發勁叫人防不勝防,秦霜的魔眼紫瞳看似沒有那麼恐怖的殺傷,卻能在不知不覺中摧毀一個人的心智。數年下來,回顧過往,聶風更多想起的是噩夢驚醒後,秦霜執手相伴輕歌送眠的溫暖,幾乎忘記了秦霜不加掩飾地亮出魔眼時,那種奇詭危險而又忍不住沉溺其中的感覺。
那一次有雪飲示警,秦霜也只是聊作警告,稍法即收,他不過吃了一嚇便即平靜,有驚無險。這一次置身其中,就算全力運轉冰心訣,所築的防線如紙一般,在那種極度誘惑之下一擊即破,只差一線就會錯亂發狂。
當初老父就是因此放棄抵抗,死于她的劍下麼?
聶風垂下眼眸,不再和秦霜目光對視,除了那一次,再不曾見秦霜用過魔眼,就是那一次,也是因為極度虛弱,逼不得已,在她並不值得驕傲,反而引以為恥。
現在的秦霜,是否也是虛弱到極點,才不得不動用這近乎最後的底牌?
只要步驚雲和他聯手,就有極大可能在不危及秦霜性命的情形下制住她!
關鍵只在于,步驚雲,會和聶風聯手嗎?
步驚雲一張冷面人人畏懼,更叫人畏懼的是他在為天下會征戰中所表現出的辣手無情,但聶風自信不會看錯,在沒有見過阿鐵面對“徐媽”、“許伯”、小黑和白情的溫暖笑臉之前,他就已經肯定,這位雲師兄的心絕不像他的眼一樣冷,只是有什麼牢牢壓著他,讓他不得不冷,不得不去做雄霸手下最得力的殺人工具。
而五年後,西湖雷峰塔和搜神宮中的同生共死,他更可以肯定,步驚雲的心是熱的,他渴望著人間溫情,也厭惡無端地殺戮,比起殺人,雲師兄,他更願意救人,只要……
聶風沒有再想下去,因為步驚雲已經動了。
不是身動,不是心動,最先動的是秦霜歸還後再度披上他肩頭的斗篷。
斗篷過處,傳出數聲“噗噗”響聲,那是點上人身**道的聲音。
三個大**一點而過,然後又是數響,封住上下丹田,直到確定聶風再無反抗之力,步驚雲才徐徐收手,目光掠過聶風驚愕的表情,反手一擊,聶風腦中一昏,頓時失去了知覺。
昔日雷鋒塔下,聶風出其不意地擊昏了背負著雪緣尋找神石的阿鐵,而今,無雙城外,步驚雲也還給了他一個意外突襲。
“我,帶他走。”
“你,要活著,只有活著,他才會恨你,而不是,他自己!”
原本還是猜測,聶風出現後,秦霜語氣中那些隱隱綽綽的嘆息終于可以連成一線。
是當局者迷,還是聶風,永遠也沒有真正信過秦霜?早早便在心中認定了,秦霜有朝一日會像他的老父聶人王一樣沉迷殺戮,墮入魔道。
秦霜認可弱肉強食的捕食法則,卻從來不會恃強凌弱。在她的認知中,原因和結果同等重要。她所有的看似隨心所欲,都有跡可循。
那麼驕傲,那麼不喜歡偽裝的秦霜,在聶風面前,也學起了演戲。
可惜,如果不是聶風質問時,她背後握緊的拳,還有那雙永遠太過清澈的雙眸中未來得及收好的痛苦。
傷害,是為了避免更無可挽回的傷害。
神的無情是源于只**自身一個人的極端自私,而秦霜的無情是因為,她的情,她只付給特定的人。而那個人,對她,重過世界,也重過她自己。
是什麼理由讓秦霜不能解釋,只能獨自承擔?
是不是因為現在的他們所不能涉足的領域,不能應對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