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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
诸多算计在大祭司心头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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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程不争听闻“完整全册”四个字，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头顶，几乎要让他心神失守。
他手中虽有一门得自炼狱族始祖的法则宝体铸造之法，但终究是残缺之法，推演补全需要耗费海量的法则本源。
若能得到一门现成的完整法门，不仅省去推演之功，
更能以此为基，极大降低推演适合自身法门的消耗！
这一刻，
程不争是真正的心动了，前所未有的心动！
然而，
就在那巨大的诱惑即将淹没理智的瞬间，
一股冰冷的寒意骤然从他心底深处涌起，宛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不能答应！
这绝对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一旦让出部份阵法权限，无异于将咽喉要害暴露于他人利刃之下！
禁忌海是通往上层世界的必经之路，雷渊禁地更是飞升通道关键所在。
失去了对大阵的绝对影响力，未来飞升之时···
生死岂非全由这炼狱族大祭司拿捏？”
“除非我甘愿放弃仙途，永困此界，或者……
赌对方的寿元不如我，等待大祭司会先一步飞升。
但这等关乎身家性命、道途根本之事，岂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和他人的仁慈？”
“绝不能答应！
此例一开，未来仙途难测！”
瞬息之间，
程不争的眸光已由最初的灼热激动，恢复了深潭般的古井无波。
这其中的挣扎与权衡，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却仿佛已历经了千百次的推演。
他胸腔之内，那颗因“法则宝体铸造之法”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此刻已被冰冷的理智彻底镇压。
他需要这门足以让此界任何化神修士疯狂的铸造之法，但绝不能以放弃脚下这座笼罩禁忌海的绝世大阵权限为代价。
阵法权限，关乎飞升之路，关乎未来仙途，
此乃根本，是绝不容触碰的底线。
这一点。
决不能动摇。
因此，就在那诱惑的浪潮几乎要冲垮堤岸，让他脱口应下的刹那···
程不争以绝强的意志，将那份蠢蠢欲动的贪念强行扼杀，封禁于心灵深处。
道心澄澈，不容尘埃。
下一刻。
他眼底深处最后那一抹因绝世法门而燃起的灼热之色，便如被无形寒冰湮灭的星火，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万年玄冰般的冷静与深邃。
凌空而立、身披血色长袍的大祭司，其神识何等敏锐，程不争眸光中这细微却决绝的变化，丝毫未逃过他的感知。
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他的心湖。
“难不成，面对‘法则宝体’这等直指上界大道的诱惑，对方也能在顷刻间便斩断贪念，无动于衷？”
大祭司心念电转，
“不！
方才那刹那间迸发的灼热，做不得假，他定然是心动的。”
“莫非……是怕本祭司彻底掌控了此座绝世大阵的至高权限后，彻底扼住其飞升之咽喉？”
大祭司暗自揣度，
“嗯！
极大可能便是如此。
毕竟，对方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想不到这点。”
“化神之境，于此界已是顶峰，但前路亦断。
欲求仙道再进一步，唯有飞升灵界一途。
而飞升通道，恰恰就在这禁忌深海之下。
一旦本祭司掌了这生杀予夺的阵法权柄，等同于将他乃至此后所有意图飞升者的命运，都交到了本祭司手中。
以这神秘修士展现出的谨慎多疑，又怎会应允？
莫说是他，便是换作世间任何一位有志大道的修士，恐怕也绝不会答应。”
这些念头，如浮光掠影，又如暗流汹涌，瞬间在大祭司心头掠过。
就在他精确把握到程不争心中忌惮之源时……
忽然。
程不争抬首，平静无波的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冰棱，穿透虚空，落在了那身披血袍的大祭司身上。
他面无表情，声音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开口道：
“大祭司，你的条件，确实让本座很是心动。
甚至有一刻，本座亦想毫不犹豫地应下，换取那无上法门。”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而决绝：
“但，此座绝世大阵的权限，关乎本座未来的仙途道途，系于一线。
将自身道途命脉交予他人之手，此等赌局，代价太大。
所以，本座不能答应。”
顿了顿，他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更不敢答应。
望大祭司见谅！”
此言一出，虽语气平淡，却如惊雷炸响于无形之间。
大祭司心底不禁暗自呢喃：
“果然如此！
看来，若不拿出足以让对方放心的诚意，打消其后顾之忧，此计难成。”
思绪急转间，大祭司猩红的眼眸深处，骤然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异色，
仿佛暗夜中掠过的幽光。
“对了！
心魔大誓！
此界修士，尤其是臻至化神之辈，无不对此忌惮深重。
先前便是以此誓约为契，并以一块‘蒲团’，一件无上阵器作为代价才稳住此人，虽……
被他钻了空子，分去部分始祖造化，
虽然这个结果不是自己所想看到的，但也足见其对心魔大誓的约束力颇为看重。”
“或许，可再以此誓为锁，许下重诺，换其信任。
至于日后……”
大祭司心底泛起一丝冰冷的讥讽，
“嘿嘿，岂不闻吾族传承源自上界，底蕴岂是此界修士所能揣度？
当年本祭司的那尊观平尊者化身，在一众两族化神老怪面前发下了心魔反噬，也不是无法奈何本祭司。
虽然耗费一件为数不多的异丹，但能换取攻破矗立于禁忌海无数载的禁忌古城，也是值得的。
正好，类似等异丹的宝物，本祭司还有几种。
所以心魔大誓对本祭司而言···
待到主动权尽在吾手，何愁不能连本带利收回？”
念及此处，
大祭司心中已有定计，阴霾尽去，转而浮现出一副赞同的模样。
他脸上刻意流露出的那抹惋惜与理解之色更浓，随即开口道，声音带着一种故作坦荡的意味：
“道友的为难之处，本祭司感同身受，亦能理解。
仙途漫漫，谨慎为上，乃是常情。
你看这样可好？”
他略作停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朗声道：
“本祭司愿以心魔大誓为契，立下重誓：
他日道友若降临禁忌海，欲借飞升通道，只要不与吾炼狱一族为敌，本祭祀便绝不动用此座大阵权限为难道友分毫，更会确保通道畅通！
如此，可消道友疑虑？”
“当然，
先前承诺依旧作数，本祭司所修的‘血神体’铸造之法，必当一字不差，倾囊相授，以此换取道友手中那份阵法权限。
道友，此番条件，诚意十足，你可能接受？”
大祭司目光灼灼，语气充满了自信，似乎认定在此等优厚且看似稳妥的条件面前，对方断无拒绝之理。
他仿佛已看到对方犹豫之后，终于点头应允的场景。
然而，
程不争听闻此言，眼眸深处掠过的却非欣喜，而是一抹极淡却锐利如刀的惊愕与更深沉的警惕。
“难道……对方真的并无歹意？
只是我多虑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被他瞬间掐灭。
“不可能！”程不争心念如电，
“就算大祭司为了彻底掌控这浩瀚无边的禁忌海，也不需要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
不要说，法则宝体铸造之法了！
就是三块法则灵物，也远超其价值。”
“此座阵法虽然拥有无穷威能，
甚至能轻易镇杀化神尊者，
但也有诸多缺点，最为主要的就是此座绝世大阵无法挪移。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其价值大减。”
“若不是飞升通道就在禁忌海中，那对化神修士而言···
不过是世间多一处不能进入的禁地而已。
价值也会再次降低。
所以，无法踏足的禁忌海，最多只能作为一方势力的传承根本底蕴。”
“换句话说，炼狱族大祭司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与收获，根本不成正比。
也不值得！”
“至少表面不值得。”
想到这。
程不争念头一转，
“不对！
琅琊大能遗留在此界的绝世大阵，该不会隐藏着惊天秘密吧！
或许，它本身就是一座未被发掘的宝藏入口？”
无数猜测如潮水般涌过程不争的心头，但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显然。
程不争想破脑袋，也没有猜测到大祭司的真实意图。
更不会想到，世间居然宝物蒙蔽心魔大誓。
另一边。
凌空而立，血袍被吹得猎猎作响的大祭司，看着沉默不言，陷入思索中的程不争，面带笑意，再次开口道：
“道友，此条件你觉得如何？”
闻言。收回思绪的程不争，正准备答应时···
一种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本能直觉，猛地敲响了警钟！
当即动作一顿，心里暗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大祭司开出如此有利的条件，而且还是在他强行‘分享’了炼狱族始祖的造化后，
换作任何一位修士，绝对恨不得立即击杀。
哪怕心机深厚之辈，没有将恨意流露在表面，也绝不会还将这天大的好处送给对方。
这不可能。
也不现实。
这样的圣人，或许在凡俗世界中有那么一两位。
但在尔虞我诈的修仙界中，且修炼多年的老怪，绝对没有这样的圣人。”
“如此推测的话，只有几个可能。
其一。
此座绝世大阵蕴藏的好处，其价值远超化神修士的想象。
这才会让大祭司放下心中的滔天杀意，送出法则宝体铸造之法，并附加心魔大誓，极力想要拿到自己手中的阵法权限。”
“其二！
大祭司条件没有猫腻，他想要彻底掌控此座绝世大阵的全部权限，就是为了断送人、妖两族的未来。
想要将两族未来，全都困死在此界。”
“此法行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其三。
那就是看似毫无后患的条件，其中隐藏着对方的杀手锏。”
“但大祭司用心魔大誓作保，应该没有问题才是！
总不能大祭司有办法蒙蔽心魔大誓、
或者，他有规避之法吧？”
程不争被自己这个大胆的念头惊了一下，
紧而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可能。
不过他还是决定稳健一点。
“罢了！
既然其中隐藏未知风险，这个便宜还是不要占了。
何况！
覆盖禁忌海的绝世大阵权限，关乎到本座飞升关键。
还是保守一点为上。”
刹那间，
程不争道心彻底清明，所有犹豫一扫而空。
他选择了最稳妥，也是最符合他性格的道路——不赌！
就在大祭司自信满满地等待答复时，
程不争缓缓抬首，目光平静得令人心寒，斩钉截铁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大祭司，条件的确诱人至极。”
听到这开场白，大祭司脸上那抹故作淡然的笑意微微一僵。
程不争的话音继续传来，冰冷而无情：
“但，仙途漫漫，如履薄冰。
本座之道，不求侥幸，不慕虚利。
此阵权限关乎根本，不容有失。
本座，不想赌。”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炬，直视大祭司瞬间阴沉下来的双眸：
“更不会，拿自身道途去赌一个未知的可能。
所以，此事，就此作罢！”
“作罢”二字出口，犹如最终宣判，再无转圜余地。
霎时间，天地仿佛寂静。
唯有禁忌海上永恒的风暴之音，在无声地咆哮。
大祭司眸底最深处，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暴戾杀机如血色闪电般掠过，旋即又被强行压下。
他轻呼出一口浊气，那口浊气仿佛带着血腥的温度，脸上僵硬的神色迅速恢复成古井无波的平静，
只是这平静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他最后确认道，声音平淡得听不出喜怒：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程不争的回答，简洁、清晰、坚定，如同斩断乱麻的快刀：
“没有！”
这一刻，
大祭司也彻底明白，所有的算计、诱饵、表演···
之前所有的谋划，都已付诸东流。
紧接着。
他在心里不由轻叹了一声道：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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