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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7章 长河落日
吴浩被逗笑时，风沙突然变大了。
www.399xs.com卷着沙粒的狂风呼啸而过，吹得排队人群的头发乱舞，有人赶紧用文件夹护住奶茶杯。苏荷抱着个纸箱跑过来，里面是刚从仓库找出来的杯套：“大家拿个杯套，别让沙子掉进奶茶里。”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原来是张野终于排到了窗口，他手里捧着杯奶茶，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苏荷见状笑着递给他个文创帆布袋，然后说道：“把奶茶装进去吧，防沙。”
张野接过袋子时脸更红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袋面上的胡杨林图案。他突然想起自己早上还在纠结给小学老师的礼物，此刻看着手里的奶茶，忽然有了主意——或许可以把浩宇航天的文创书签和西北特色的葡萄干一起装进去，既不硬核，又带着这边的风沙气。
队伍末尾的几个实习生正围着最后一箱奶茶发愁。里面只剩下五杯最普通的原味奶茶，可还剩七个人没领到。“石头剪刀布吧！”有人提议，立刻得到响应。此起彼伏的猜拳声混着风声响起，输了的人假装抹眼泪，赢了的人则得意地举着奶茶转圈，引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吴浩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刚创业时的那个冬天。那时候他们在学校的旧实验室里熬夜，暖气坏了，就轮流抱着暖风机取暖。有次杨帆生日，大家凑钱买了个蛋糕，结果切开时发现奶油冻成了硬块，邹小东却笑着说“这是航天级冷冻技术”。
“吴总，您看。”苏荷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指着靶场方向。只见那块被沙狐当作巢穴的复合装甲靶板旁，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投喂盆，里面盛着些碎肉干。负责靶场清理的老师傅正蹲在那里，看着沙狐从弹孔里探出头来，又飞快缩回去。
吴浩的目光从靶板移回人群。那些年轻的科研人员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捧着奶茶讨论图纸，有的举着杯子自拍，连平时最严肃的电磁炮总师都在跟实习生抢最后一块椰果。风沙还在呼啸，却好像被这些欢声笑语挡在了外面。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父亲总说西北的风最公平。它吹得动沙丘，吹得动云层，却吹不散一群人凑在一起的热气。就像此刻，两千杯奶茶带来的甜暖，正顺着每个人的喉咙滑下去，变成抵御风沙的力量。
陈磊带着算法组的人往实验楼走时，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奶茶，杯沿沾着的芝士或奶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赵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沙尘暴说道：“你们看，黄云边上好像有彩虹！”
大家纷纷抬头望去，只见风沙与阳光交汇的地方，果然悬着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虹光。陈磊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突然想起自己凌晨修改的风场模型数据——那些复杂的气流参数，此刻正化作眼前这奇妙的景象。
“快走！汇报时间到了！”他喊了一声，率先往前跑去。奶茶在手里轻轻晃动，杯壁上的水珠滴落在干燥的沙地上，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很快又被风吹来的新沙覆盖。
吴浩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实验楼门口，手里的奶茶已经喝了大半。苏荷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巾：“风沙大了，要不先回办公室吧？”
吴浩摇摇头，目光越过靶场，望向沙尘暴袭来的方向。云层翻涌的尽头，隐约能看到测试塔台的轮廓，那里的电磁炮正静静矗立，炮口指向被黄沙笼罩的天空。
“告诉测试组，”他把空奶茶杯扔进分类垃圾桶，声音在风声中格外清晰，“喝完奶茶，继续干活。”
苏荷点头时，注意到吴浩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信纸，那是魏兵儿子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刚才魏兵非要塞给他，说“沾沾吴总的喜气”。信纸边角已经被风沙吹得有些卷翘，却依然能看清那行印着“国防科技大学”的烫金大字。
远处的无人机群已经重新升空，正顶着风沙返航。它们在黄云间留下的轨迹，与地面上人们踩出的脚印、奶茶杯上的水珠痕迹一起，构成了这片土地上最鲜活的印记——就像那些埋在沙下的植物根系，沉默，却充满力量。
随着沙尘暴的强度越来越大，吴浩也被窗外的声响所吸引。不是沙砾打玻璃的脆响，而是某种沉闷的轰鸣，像是有无数头骆驼正从楼前碾过。
他走到窗边，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整个世界都被裹在昏黄的混沌里，五十米外的办公楼彻底隐没，只有楼顶的避雷针偶尔在沙幕中闪一下冷光。风裹着沙粒撞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歪斜的水痕，像是谁用指甲狠狠抓过。
这个时候，自己的透明折迭设备响起，是张小蕾的视频请求。接通后，屏幕里的女人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白大褂的领口沾着沙尘，背景里是靶场观测塔的内部，工程师们正用胶带加固设备线路。
“吴总，能见度不足三百米，风速每秒 18米。“她的声音被风声切割得有些破碎，“无人机团队的红外热成像系统受沙尘干扰，识别精度掉了 30%。“
吴浩看着屏幕角落里跳动的实时数据，弹道模拟图上的误差范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他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了敲，调出备用方案：“让算法组切换到盲射模式，用前三天的风场数据建立动态补偿模型。告诉陈磊，把弹道修正频率从每秒 10次提到 20次。“
“明白！“张小蕾突然转身对着镜头外喊，“把三号观测点的防尘罩再拉紧两格！“
挂断视频，吴浩抓起外套。走廊里的应急灯泛着幽绿的光，保洁阿姨正用抹布擦着扶手，布子擦过的地方立刻又蒙上一层灰。“吴总，这么大的风还出去啊？“阿姨抬头时，睫毛上都沾着细沙。
“去靶场看看。“他笑了笑，军靴踩在地毯上，留下一串浅浅的沙脚印。
越野车刚驶出基地大门就开始剧烈摇晃，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疯狂摆动，却只能扫出一片模糊的扇形。司机老周把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吴总，这鬼天气，炮弹怕是都飞偏了。“
吴浩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沙丘，它们在狂风中不断变形，像一群奔跑的巨兽。“老周，你说战场上要是遇到这种天气，敌人会停火吗？“他忽然问。
老周愣了愣，随即咧嘴笑了：“您这话说的，真要是打仗，别说沙尘暴，下刀子也得往前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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