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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酆都————大帝?」
当明家龙王之灵不再抵抗,祖宅内的明家人也就很难继续支撑这场因果气运层面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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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黑影不断扩散,渐渐显露出其形象。
明家人也终于认出了来犯者的身份。
大帝的虚影抬起手,掌心向下,对着明家祖宅压了下来。
最难也是付出消耗最大的跟注环节已经结束,现在,他要开出一个实实在在的结果。
祂要让自己的这位关门弟子,以后每想到这一日,心里都能有一个清晰可衡量概念。
这一日之后,祂得回去镇压地狱的不安分,很长一段时间里,力量都无法对外投送。
但,无所谓。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接下来就可以在地狱里坐着,心安理得地等着这位关门弟子给自己还账。
未来很长一段时期里,关门弟子为自己做的事,都只能算是利息,本金一直摆在那儿,没动。
等把利息还饱了,到最后,还得好好结算那一笔本金。
李追远先前就将自己的状况比作背上了三十年房贷。
嗯,还是等额本息。
大帝的手掌,给整个明家,带来了黑暗。
此时明家人开启走阴,就能看见明家上下,每个人,每栋建筑,甚至每处花草上,都升腾起淡淡的黑雾。
这是破其防御后,施加灾厄,削除气运。
如若是专注阵法的传承势力,倒是能继续挡一挡;若是专修风水之道的传承,譬如昔日的龙王柳,说不得还能与之斗一斗;
甚至哪怕是当年的龙王秦————秦家人所受的直接影响可能反而会更小些。
但对明家这种特殊本诀传承而言,几乎所有人心底都生出了恐惧与警兆。
明家本诀的修行,需要不断增魂与锻魂,不考虑由此带来的情绪失控,次数越多,品质越高,实力越强。
畏惧的诞生,意味着对自身下一轮的提升,已未战先怯。
除非明家诞生出一位能修订本诀的天才,重开一路,否则就不用考虑下一代、下下一代了,这几乎可以明示,明家的整体实力到顶。
站在此处低头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下降幅度。
这对于江湖其它势力而言,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的猎物,因为明家已经失去了造血与疗伤能力。
今日咬一口,明日抓一把,积少成多,都是永久不可逆的伤害。
明琴韵愣愣地坐在祠堂内的蒲团上。
先前离家而去的明家龙王之灵,又回来了。
对此,明琴韵已经没有丝毫期待。
这群先祖,一次次用事实证明,靠不住。
「嗡!嗡!嗡!」
然而,让明琴韵始料未及的是,哪怕自己不做期待了,可先祖们,却能一次次在她这里,突破下限。
回归的明家龙王之灵,并未久待,他们没有去安抚家族后代,也没去挑选天资聪慧的孩子进行重点保护,而是————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座座明家龙王牌位,开裂。
明琴韵的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一道道白色的光芒,从开裂的牌位里散出,飞出祠堂后,继续分散,分散后,再接着散,散向四方。
明家龙王之灵,集体自毁牌位,自断香火。
将因他们的存在而被凝聚在这里、原本属于龙王明家的气运,回馈整座江湖!
自今日起,龙王明家将不再有灵。
明琴韵手撑着地,侧倒在地,张着嘴,一脸茫然。
祠堂上方,大帝即将拍下来的巨大手掌,停住了。
原本,要做的,就是彻底熄灭明家气运。
但明家龙王之灵,没有选择做最后的抵抗与挣扎,没有将气运浪费在这上面。
巨大的手掌,缓缓收回。
坐镇丰都以来,大帝目睹了两千载的江湖风云。
这座江湖,正因为一代代里会诞生出他们,才不会让人乏味与无趣。
天空中的黑暗,开始回收,大帝的身影,也逐渐消散。
祂已经开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明家依旧是明家,但明家也已不再是明家,龙鳞被剥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团看似庞大的腐肉。
自己这位关门弟子,只需要一步步继续往前走,用不了多久,就能亲自登门,算账报仇。
李追远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眼前模糊画面里的明家祠堂上。
明家老妇人,此时就在里面。
少年目光冰冷。
柳奶奶当年能忍辱负重,硬生生将两家门庭的牌子苦苦撑到现在,等到了否极泰来。
如今,明家主母,看你的表现了。
黑影彻底消散。
明琴韵盯着面前裂开的祖宗牌位,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昔日与江湖其它巨擘一同坐在餐桌边,商议如何分食秦柳两家的明家,如今也被端上了餐桌。
明琴韵没料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落得和那丧门星死女人一样的境地。
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流出却不以为意。
「柳玉梅,再怎么样,我明家还是百足之虫,而你,早就彻底没希望了。
我不管明家以后会如何,至少,我能先看到你带着龙王秦、龙王柳,先我一步躺入棺材,哈哈哈!」
招待所外的小镇上空,酆都大帝画像彻底燃成灰烬。
招待所内的所有人,全都恢复了正常,只是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才
恍惚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亦或者自嘲感慨一句,自己居然不经意间发了这么久的呆。
房间内,站在窗口的黑影缓缓收回,再次变回翟老身上的影子,许是因那月光柔和,这影子也变淡了许多。
鹿家庄山门口,大帝高耸巍峨的身影渐渐退去。
在彻底离开前,这尊伟岸的身影缓缓低下头。
身上红线不断脱离的少年,也在此时抬头向上看。
似天与地,在此刻目光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帝,彻底离去。
丰都上方持续许久的雷霆,终于停歇。
酆都地狱内,伴随着大帝的回归,一切都迎来了矫正。
首先是那本将要站起的巨大身躯,重新落回原位,只是这身体上的轻微颤栗松动,并未彻底消除。
墓主人坐回黄泉,黄泉不再逆流而上,却也没有再顺流而下,保持了停滞。
地狱最下方五层,已遍地诵经念佛声,一时间,黑暗覆盖了两层,但最后的三层,仍在坚持「南无阿弥陀佛」。
五方鬼帝的殿门重新开启,继续帮忙运行地府。
十大阎罗再次落回座位,仿佛先前的蠕动只是坐久了想换个姿势。
大帝累了,疲惫了,但大帝的余威仍在,当祂归来时,这座地狱仍叫酆都。
所有判官、鬼差和那鬼卒鬼将们,也马上各司其职,皮鞭抽起,油锅回温。
一条漆黑的官道,自地狱最顶层延伸而出,一路垂落至原本处于最角落边缘处的少君府。
自此,酆都大帝殿与酆都少君府,连接在了一起。
府内,一众赵姓鬼官喜极而泣,留下一串串阴泪。
舍不得浪费自身的鬼气结晶,一边哭一边捡一边往嘴里塞咽。
这是礼遇的提升,这是待遇的认定。
自此往后,少君府里的赵姓鬼官们再去提拿生前作恶多端的恶鬼,将无其它鬼差敢刁难奚落。
酆都大帝殿内,阴萌将身上的皇袍脱去,冕旒摘下。
吐了吐舌头,萌萌又蹑手蹑脚地坐回自己的边缘位置,装模作样地捧起一本书,很认真地看起来。
本就晦涩的字,这会儿变得更玄奥了。
唔————
阴萌赶忙将拿倒过来的书,翻正。
「咚!」
有个东西,落在了阴萌桌案上。
阴萌疑惑地将它拿起,看了一眼后,当即面露喜色。
上次,她能离开地狱,前往上面的鬼城去见小远哥,靠的是一张黄纸,类似手谕。
手谕有时效性,天黑前会自行焚毁,自己也会被强行带回地狱。
这次落下的,是进出鬼门的令牌。
阴萌把令牌放在嘴边,用牙齿咬了咬。
很硬,很结实,绝不是一次性。
这意味着,接下来她可以想去鬼城就去鬼城,且不受时间限制。
虽然,她依旧无法离开丰都去南通跟大家团聚,但大家————润生可以来丰都见自己!
阴萌开始将期待的目光落在桌案上那处灰黑色圆圈,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好消息告诉润生。
随即,她又马上摇了摇头。
不行,润生现在跟小远哥在江上,自己不能影响到他的情绪。
这时,那处灰黑色圆圈里出现火光,里面出现了一张写着字的黄纸,熟悉且充满亲切感的丑体,一看就是润生写的。
「小远说,等这一浪走完,让我不要急着回南通,先去丰都。」
润生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收拾着供桌。
上次小远带着阿璃去了丰都,见到了阴萌,但他那会儿在跟着谭文彬抓邪祟,没能去。
现在,他很期待这一浪能早点走完,最好那位活人谷谷主,这会儿就马上出现在他面前,他好拿着铲子将他给削死。
谭文彬:「恭喜啊润生,现在有飞机,交通方便,你去见萌萌,跟我和阿友开车去金陵见云云她们,也多花不了太长时间。」
润生:「机票贵。」
顿了顿,润生继续道:「回去后,让李大爷多包几片地给我种。」
在红线与大帝身影融合时,李追远收获的不仅仅是大帝的视角,还有更多体验与感触。
他猜到了大帝这次既然下了重注,回去后必然会赐予阴萌自由。
但李追远也感知到,阴萌的自由只是在阳间鬼城,她还是无法离开那里。
这倒不是因为大帝还想借阴萌拿捏自己,事儿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再留一手恶心自己,没这个必要。
以前,大帝需要留着阴萌,充当随时可以触发针对自己的那根绳。
现在,大帝需要留着阴萌,以向天道表明,祂仍旧抓着那根绳子。
主要是自己在天道那里的定位,实在是过于特殊,不管如今是何想法,大帝依旧要摆出一副未来必然会师徒相残的架势,将这矛盾保留下来。
阴萌,就是自己与大帝之间一切因果的载体。
如果自己当初带着谭文彬与润生游览鬼街时,没有看见棺材铺里的那位姑娘,那么鬼城在自己眼里,大概率还只是一个旅游景点。
想要让阴萌彻底收获人间自由,过去的路径是,有朝一日,等自己成长起来,带着润生打入地狱,逼迫大帝交人。
这会儿再把这个当唯一路径,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换言之,就是多了一道路径,那就是自己突破来自天道目光的封锁,这样大帝也就能无所顾忌地松手。
本质上,自己和阴萌一样。
她离不开的是鬼城,自己进不去的是成年。
右手被一只柔软的手握住。
李追远侧过头,看向身侧的女孩。
自己能从她眼睛里看懂她的表达,她则是能共情自己心底为数不多的情绪。
李追远闭上眼,过了会儿,再睁开。
少年摒去杂念,恢复冷静。
「彬彬哥。」
「在。」
「我们这里完事了,你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如果需要,催一催。」
「明白。」
谭文彬面朝鹿家庄山门,蛇眸开启。
不一会儿,谭文彬笑道:「小远哥,他们也快完事儿了。
鹿家庄内的杀戮,进入尾声。
其实,如果不是李追远搞出来的祭祀引来了大帝的投影,给里面的狼群带来了极大压力,这场杀戮,本可以结束更早。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利远远大于弊。
尤其是谭文彬先前那句:「外面一切安好,诸位专心逐鹿!」
对里面的狼群而言,外面那头猛虎不管是在抵御恐怖,还是亲自制造的恐怖,总之,猛虎本身很恐怖。
所谓的立旗,本质上立的是威。
在这江上,永远不是因为你自报家门了,大家就认为你厉害,就得把你给捧着供着,那是因为你家门厉害,你祖上厉害,引申到你身上,让大家觉得你大概率也厉害。
而如果你已经展现出了厉害,立旗,只是让一切更名正言顺,让大家下面听从你命令时,心情能更愉快。
鹿家人,几乎死完了。
最后一批企图躲藏入神鹿囚笼里的鹿家人,要么被鹿九甩出来当垫背,要么被他榨取血液回补些许伤势。
哪怕是这样,鹿九也已油尽灯枯。
他终究不是曾经那位,能越打越强,让围攻者越攻越忐忑。
鹿九能看见,这群年轻人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嗜血的兴奋。
记得当年身边有位疑似龙王家的,说过这样一句话:「他家族负担太重,越是不能输,就越是输不起、死不起,反而无法将秦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真意演化出来。」
鹿九环视四周,一片残破血色的鹿家庄。
自己倒是什么都能放下,可整个人,都到这一步了,还是飘起来的,连最凶猛的一拳都没能打出来。
狼群嗅到了机会。
强大的对手不仅身体伤势到了极点,他的心态更是先一步将崩。
罗晓宇指尖黑白二子,即将落下,成杀!
琴女拉起琴弦,风水杀机锁向鹿九脑袋。
打到现在,一直以术法作战的白袍僧人,第一次取出禅杖,身形快速闪烁前移,金刚怒目。
陶竹明掌心方印旋转,令五行挥鞭欲出,朱一文撩起折扇,就连身负重伤的冯雄林身上也溢散出血雾,准备冲锋。
所有人,都将蓄招释出,打算去争夺鹿九的首级!
这是外面那伙人定下的规矩,取其首级者得最尊贵的鹿头,大家认可且遵从了这一规矩。
鹿九:「哈哈哈————」
「轰!轰!轰!」
气浪翻滚,光影绚烂。
待得一切尘埃落定时,一个瞎子背着一个病子,出现在了前方。
骆阳背上的朱清,捧着鹿九的脑袋。
其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立刻再接一手攻势,将这抢到首级的人解决。
这是他们的本能。
骆阳察觉到了四周逼近的可怕杀机,朱清更是喊出了声:「哥,不好————」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克制住了这一本能。
转而出现的,是一道道恭贺声:「恭喜。」
「速度真快呐。」
「时机掌握得真好。」
「能和你们换点鹿茸么。」
骆阳双脚缓缓松劲,轻轻抬了抬身上的妹子。
朱清会意,开口道:「这脑袋,不是我们摘下来的,在我们出手摘脑袋前,那家伙自己把自己脑袋摘下来,自杀了。」
听到这话,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不少人就将目光看向自始至终都躺在角落里睡觉的王霖。
这胖子,真把鹿九给睡死了!
王霖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边掏着眼屎一边站起身,面露腼腆:「嘿嘿,不好意思,运气好,承让承让。」
早该醒的,故意多睡了会儿,目的是观望一下大家伙是否会守规矩。
朱清将脑袋抛了过来,王霖伸手将它接住,抱在怀里。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谁要鹿茸的,我送,嘿嘿,我送。」
首级有了归处,所有人的目光转移,看向囚笼。
神鹿只被分出了一个鹿首,其余部分,也是绝对的珍品。
但因为这一连串的打岔,大家伙现在反而没人急着往里冲了。
冲进去了,就是打打杀杀,各凭本事争其它部分。
可再一想到抢夺时,还得保护那鹿首不被破坏————这氛围,就有点不得劲。
以往在江上,机缘争夺各凭本事,自是百无禁忌,这次门外有头老虎趴着,哪怕没进来,可你出去时还得面对。
「啪!啪!啪!」
令五行将手中的雷鞭连甩三下,吸引了在场注意力后,开口道:「我令五行在此以龙王门庭为诺,进去将里面的那头神鹿完整无缺地牵出来,然后,交由大家定夺。」
陶竹明:「那就辛苦令兄了。」
见没人提出反对意见,令五行将手下留在外面,独自一个人走入地牢。
没人担心他会趁机独吞,神鹿再厉害也不是仙丹,独吞完后立刻神功大成,但凡他没能将神鹿完好牵出,那大家伙就会像先前对待鹿九般,集体对他出手。
而令五行此举,其实也铺垫好了接下来对神鹿的安排。
朱一文给冯雄林擦拭着身上鲜血,感慨道:「大家,居然这么乖。」
冯雄林看向后方持枪缓步走来的徐默凡,道:「更乖的在那里。」
徐默凡自始至终,都在鹿家祠堂里护法。
祭祀结束后,他还特意用枪尖捅破供桌后的墙壁,扫了一眼内部密室。
密室椅子上,留下了一道道白色人形痕迹。
怕是在阵法另一端,这群人应该也被榨成了枯骨。
因徐默凡不在,从头到尾都藏在角落里的夏荷跑出来,给自家少爷递来水。
徐默凡接过来,连喝好几口。
冯雄林提醒道:「省点肚子,待会儿有鹿血可以喝。」
徐默凡看了看四周,疑惑道:「怎么不抢了?」
朱一文:「抢得没劲。」
徐默凡点点头,发出一声叹息:「唉,确实如此。」
冯雄林:「喂,你一副看破世俗的样子,莫不是这一浪结束后就要二次点灯了?」
徐默凡:「得再等等。」
是否认,但默认得更多。
朱一文一边仰头挤压布,将里面的血水挤入自己嘴里喝下去,一边道:「他怕是面对的是那少年正主。」
冯雄林:「所以受的打击最大。」
朱一文:「我已经看不懂这江湖了,但也可以了,那位没在虞家时就冒出来,让我充满希望地又过了好几浪。」
上次在虞家,虞天南「苏醒」。
这次在外头,引出如此可怕阵仗。
实力上的差距尚可闷头直追,但这是玩几法上的落差,咋补?
令五行牵着一头神鹿出来了。
神鹿自带霞光,一出现,就让在场所有人面露贪婪。
令五行本人,更是一边行进一边咽着口水。
陶竹明:「令兄,好歹体面点。」
令五行:「距离越近越香,你过来也流哈喇子。」
徐默凡看了看大家伙的反应,又看了看那头完整的鹿,彻底明白了冯雄林先前的意思,有些羞愧道:「没出什么力,却也蹭到了。」
冯雄林马上反驳道:「你这还叫没出力?你都快从鞋底舔到脚脖子上了,谁说用枪的刚正不阿来着。」
朱一文:「刚正不阿的舔起来,抬头再对视一下,更有杀伤力。」
徐默凡皱眉,他该生气的,甚至生死相向,可他也从这二人嘴里,听到了与自己心境相符的落寞。
他们不是在针对自己,其实也是在自嘲。
毕竟,从当领头狼到从后门率先闯入,他们仨,确实都舔得很积极。
冯雄林主动做了个回收,改善了一下三人之间的氛围,道:「其实还好,咱们也不是在舔,只是提前熟悉一下,如何配合未来的龙王令」
朱一文摸了摸冯雄林锃亮光滑的脑袋:「怪不得你聪明绝顶呢。」
令五行看向罗晓宇,指了指身边的神鹿:「来,落个子,给它困住。」
罗晓宇会意,提起一子落下,神鹿脚下出现了九个格子,将其困住。
令五行:「这阵法造诣,确实可以,怎么以前在江湖上没听说过你的名号?
,罗晓宇神色一黯。
陶竹明:「人这是内谦自省,淡泊名利。」
令五行:「也是,这值得学习,咱俩就是太过年轻气盛、眼高于顶了。
,罗晓宇心里发苦。
陶竹明:「行了,鹿你牵出来的,人,就由我去请吧。」
令五行:「这哪行。」
陶竹明:「你这么贪心?」
令五行:「因为我令家真可能戴过鹿皮手套。」
陶竹明:「行行行,给你给你。」
令五行对大家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山门方向。
没人有异议,集体目视他离去。
谭文彬:「结束了,人也出来了,挺上道啊,这是来请咱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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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书友:「有烤鹿肉吃了?」
谭文彬:「分肉的人,不能吃肉。」
令五行走了过来,对谭文彬笑了笑,谭文彬也回以微笑。
随即,令五行看向后面站着的少年,开口道:「事情已经结束,大家等你们进去聚聚呢。」
李追远没客气,直接道:「好啊。」
令五行抬头,看了看天上,他手里的雷鞭在未经催动时,就产生了想要引雷的冲动,足可见这里残留的鬼气到底浓郁到何等可怕地步。
李追远走到令五行身边,令五行转身陪同。
在经过鹿家庄正门前的石碑时,李追远开口说道:「你家的聚雷鞭,在我那里。」
令五行毫不诧异,道:「呵呵,我家那位长辈已经闭关不出了,那条鞭子能被你收藏,是它的荣幸。」
在虞家时,陈曦鸢趁着大家伙战后疲惫,强行要令家陶家两个老人兑现承诺,把九华印与聚雷鞭交了出来。
这东西,很快就被陈姐姐送到了李追远手里。
是宝贝,可惜的是,李追远没练武用不了,伙伴们也没人适合操控它们,只能丢道场里当阵法阵眼。
李追远:「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令五行:「但说无妨。」
李追远:「你令家人使用雷法时,附近区域的令家物品,是否也会得到响应?」
令五行:「你得问得再具体一点,我才好作答。」
李追远:「比如,你在这里引动雷法,你的鞭子在我原先所在的位置放着,它是否会因你的雷法而充能聚雷。」
令五行沉默了,他晓得少年不会无端发问,而且,这个问题联想一下————更像是线索的确认排查。
抿了抿嘴唇,令五行回答道:「雷法牵引时,四周雷力浓郁,等到一定临界点,我令家雷属性器具,就会自发吸收周围的雷力。
李追远:「其他家的雷法,也能起到一样的效果么?」
令五行一咬嘴唇,回答道:「只能是我令家的雷法!」
李追远点了点头:「谢谢。」
令五行:「你也是懂的,家里人多,难免会出些手脚不干净的、不守规矩的」
。
李追远:「我不懂,我家里人很少。」
令五行听到这话,停下脚步。
家里人很少。
令五行咽了口唾沫,他之前猜测了好几轮少年的身份,现在因为这句话,好像有了一个————不,是两个答案。
如果眼前这少年真的是出自那两家之一,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一方面可怕的是那两家的传承,居然到了那种境地后,还能再实现复兴翻盘o
另一方面可怕的是,这少年已经成长到,很难制住的地步了,至少,他令五行现在,不会去做这种尝试,不是不敢,而是看不到成功的可能性。
哪怕刚才自己与少年并排而行,少年的手下也都是前后侧的进行着最谨慎的防卫,看似信任,实则提防到骨子里。
令五行脑子里,迅速回忆家里所有长辈在聊天说话时,提起那两家时的各种内容,以分辨在过去几十年里,家里是否曾做过一些事。
李追远回头,看向令五行:「走呀。」
令五行:「哎,好,来了。」
当李追远走来时,狼群自动分开可供通行的道路。
李追远不卑不亢地走过去,一直走到那头神鹿面前。
罗晓宇正准备解除阵法桎梏,结果少年在他解除前,就走入了他的阵法中,而他的阵法,不仅没起丝毫反应,反而被完美保留。
「果然是他————」
花姐疑惑道:「怎么了?」
罗晓宇:「花姐,我是不是阵法天才?」
花姐:「当然,你是本门百年难得一遇的阵道灵童。」
罗晓宇:「我这么大年纪了,是灵童的话,那那位,是什么?」
花姐:「那日镇上压过你阵法的,是他?」
罗晓宇:「是他。」
花姐:「晓宇,你不要泄气。」
罗晓宇:「不是我泄气,阵法上我不是他对手,那就指望着花姐你,能一个人把他身边四个人全杀了,花姐,你能做到么?」
花姐:「我————」
罗晓宇:「来,一起泄气吧。」
李追远伸手摸了摸神鹿,很柔顺很舒服。
它真的很美。
如果能将它圈养进花园里,清晨推开窗,看见它,那真是宛若置身于童话世界。
李追远看向阿璃。
女孩毫无反应。
普通女孩绝对难以抵挡这头神鹿形象上的诱惑,但阿璃显然没有什么童话情结。
阿璃也没什么布娃娃、玩偶熊,相较抱着那些获得安全感,她更喜欢抱着牌位刨木花卷儿。
李追远转身,面朝众人,开口道:「这头鹿,还有半日不到的时间完全成年,到时候功效才会到极致。
鹿家庄本身也准备好了分鹿宴,我们就不要辜负了人家这地主之谊。
大家辛苦一下,把这里打扫打扫。
天亮正午,准时开宴。」
无人反对。
清洁打扫工作开始了,埋尸的埋尸,洗地的洗地。
清晨,李追远走进鹿家祠堂,踩着散落一地的牌位,走进密室。
一道光,自外头折射进来。
是冯雄林,自祠堂门口探入的脑袋。
李追远转身,对守在门口的润生点了点头。
润生让开身位,让对方进来。
冯雄林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李追远:「你进来过?」
冯雄林:「没,第一次进来,但听徐默凡描述过这里的环境,他在那上面躺了很久,护法呢。」
李追远:「那你找到了么?」
冯雄林:「啊,找到什么?」
李追远指了指里面椅子上那一道道人形白色痕迹:「这是下达任务的,想让骡子推磨,肯定得先喂饱饲料。
鹿家庄,近期应该刚接收到一批丰厚的资源。」
冯雄林擦了擦自己光头上的冷汗,道:「这府库位置藏得挺贼的,不在这儿,在山崖中间,我一发现,就赶来通知你,想给你个惊喜,呵呵。」
在这位光头身上,李追远看到了赵毅的影子。
不过,他们俩终究还是有点不一样。
虽然都拥有极致的算计,但赵毅骨子里,有一点浪漫主义情怀。
李追远:「府库的阵法,你去找他们会阵法的去解吧,我就不去了,我身手不行,悬崖那里不方便。」
冯雄林:「哎,好好。」
阵法方面,冯雄林比较糙,又不想蛮力破门引发动静,他原本是想请少年去破阵,等少年挑选好所需后,余下的就是他的了。
但少年的意思是,这府库里的资源,他依旧不要,大家平分。
虽然这会导致自己的份额稀释很多倍,可冯雄林不得不承认,少年局气。
冯雄林离开,去喊人了。
他先站在祠堂门口喊,说少年掐算到了鹿家庄府库位置,让他喊几位阵法师去破阵,再喊一批武夫去搬货。
林书友对谭文彬眨了眨眼。
谭文彬:「有舍才有得,这庄子里的东西,我们不会要一分,但活人谷小地狱里最好的东西,就默认会归属于我们。」
日头越来越高,临近正午,席面开摆。
一张张圆桌上,铺上了餐布,大家各自入席。
没有将点灯者与追随者做区分,因为像罗晓宇这种的,与一桌武夫或剑客刀客坐一起,他心里也慌。
李追远之前承诺过,会负责大家的伤势治疗。
但因为少了这内部厮杀争夺环节,只是针对鹿家庄出手的话,大家状态普遍维系得都很好,一些伤势自己内部就能处理解决。
反过来说,李追远确实提供了最好的医疗保障。
宴席的大厨,是朱一文。
虽然他的口味很独特,但他的厨艺毋庸置疑。
先前,他就已经张罗起席面了,食材都是现成的。
有些人担心,特意去盯着他,不是怕他下毒,而是怕他加私货。
王霖主动来到李追远面前:「我那个鹿头,大家一起分了吧,都是大家的功劳。」
李追远:「是你的,就是你的,按规矩来。」
王霖:「那好吧。」
冯雄林带着人,把鹿家庄府库里的东西搬了出来,摆在了宴会厅内。
好东西真不少,是大手笔,哪怕是里头价值最低的,也能当得起「天材地宝」。
李追远:「大家以团队为单位,各取所需,如有矛盾,内部出价补偿调剂。」
众人纷纷离座,开始挑选。
按批次,一批一批地拿,哪怕是有公认的顶好东西,也都挺谦让,最后得到的那位,也都主动提出等这一浪结束后,回到自己洞府里拿出什么来给予补偿。
以往都要打出脑浆子的事儿,此时和谐得像是学校组织的小市场实践课,大家都很斯文得体。
不是所有人心里都服气的,其实大家伙都晓得,这种氛围持续下去,那就等同于不断对那位低头。
可在这种环境下,没人会去做那个出头鸟。
东西分刮好后,朱一文将手里两把菜刀磨了磨,出声道:「吉时到了。」
李追远:「那就开始吧。」
朱一文:「好嘞。」
一刀下去,先砍下鹿头,朱一文将它用盘子端起,送到李追远桌案前。
李追远看向下方坐着的王霖:「来取。」
王霖是一个人走江,亲自离席来取。
小胖子没再说什么把这鹿头给大家分分,之前私下里可以说,眼下不行了,不仅是因为他现在是徙木立信的对象,还因为这会儿他不能与这位少年争着表现大方。
鹿肉其它部位的烹饪需要时间,但鹿血很方便,只讲究个新鲜,本地一些地方,也有吃生血的习惯,追求一个嫩。
在朱一文的指挥下,一碗碗鹿血被不断送下去,还是以团队为单位,不计人头,让各自团队点灯者自行决定下分,接下来的肉块、肉汤,以及皮毛的分配,也都照此例。
只有李追远这里,桌上只有家常菜,先前的资源他的团队也没人去分。
神鹿的效力很大,很多人喝了血吃了肉,哪怕只是喝了碗肉汤的,这会儿头顶都在开始冒起白烟。
但大家伙都在强忍着,不去离席进行消化吸收,都在等一个答案。
李追远站起身,宴会厅里当即安静下来。
「目前来看,鹿家庄并非这一浪真正的指向,是我们走错了路。」
少年端起酒碗,对着地上洒了下去,道:「对不起,搞错了。」
下方大家伙也都有样学样,将酒水洒在了地上。
错没错,大家心里都有数,但现在人都杀了鹿也吃了,错了就错了呗。
李追远:「正道之路,坎坷崎岖,误入迷途亦是在所难免,但我辈不能因此气馁,仍需矢志不渝、砥砺前行。
只有这样,才能告慰鹿家人在天之灵,想来,即使是成为试错的代价,变成匡扶正道的成本,他们也应该是无比欣慰且含笑九泉的。
我是第一个到的,没能及时发现错误,未能引领好大家,是我的失责。
在此,我希望大家给我一个弥补救赎的机会。
让我给大家引路,去往这一浪天道意志下,真正想让我们去解决的祸乱之源活人谷,让那所谓的小地狱,重新变回人间!」
「自当如此!」
「理所应当!」
「同去同行!」
都入席坐到这一步了,大家伙早就默认了这一结果,都很配合地将这一流程走完。
很快,宴会厅里,变得无比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少年身上,旗已经立了,这一浪的盟也已经组好了,大家最关心的那个,也该宣布了吧?
虽然扪心自问,这会儿是否自报家门,也不影响局面继续推进,可之前茶摊上的茶,早就吊起了狼群里很多人的胃口。
李追远:「感谢大家信任,给予我弥补的机会,但先前的事既然做错了,那就得敢作敢当,不能因为鹿家人高义,我们就这么敷衍掉人家。
鹿家庄之事,一切因果罪责,名声所负,皆由我一人担之,我理当请罪,受江湖问责。」
李追远目光落在徐默凡身上。
徐默凡掌心一翻,身旁侍女怀里的布包飞出,长枪于空中组合后,向前飞去。
朱一文提起鹿九的脑袋,向上一抛。
枪尖刺入脑袋,枪尾立于台面之上。
李追远走到这杆枪前,看着上面的鹿九脑袋。
刘姨的账册里,秦叔后背上的火毒之伤,应该就是他造成的。
李追远开始对鹿九的首级,行礼。
陶竹明与令五行率先站起身,异口同声:「秦————」
很快,下方不少人也认出来了。
「这是秦家门礼————」
「秦家居然还有人————啊,谢天谢地,龙王秦传承未绝!」
「秦家这一代,居然早就有人点灯走江了?」
白袍僧人双手合十:「我佛慈悲。」
见李追远行完秦家门礼,下方众人都在等待李追远转过身来面对他们时,向对方行自家宗门之礼。
陶竹明与令五行更是早就已摆好了架势,同为龙王门庭传承者,他们其实更清楚,秦家人再次出现在江面上,意味着什么。
徐默凡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现在,他彻底理解了叔公在洛阳时,对少年的态度了。
心底叹了口气,自己居然在枪道上,输给了一位都没有练武的秦家人。
罗晓宇抱着花姐:「秦家人,姐,我阵法输给了秦家人————」
秦家门礼行完后,李追远没有停下,继续行礼。
整个宴会厅,因这一举动,立刻从原本的沸腾,陷入寂静。
陶竹明:「秦柳双门庭————」
令五行:「一肩挑两门————」
江湖上,谁都清楚龙王秦与龙王柳当年的联姻,也都知道,现如今的龙王秦与龙王柳,全靠昔日的柳家大小姐同时也是秦家少奶奶支撑着门面。
因此,当李追远行两家门礼时,就说明一件事,那位老夫人,将两家龙王门庭的传承,都交给了一个人。
白袍僧人:「我佛————慈悲?」
罗晓宇把自己的鼻涕在花姐衣服上蹭了蹭,道:「这下心里舒服多了。」
徐默凡也彻底释然,嘴角带着笑意,又喝了一杯酒。
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消息,将很快传遍江湖,无论是秦家还是柳家,哪家出了传承者在江上,都是足以引起江湖震动的大消息,更甭提,这次出的还是双门庭传承者。
更要命的是,他们这帮人之所以愿意坐在下面吃席,也是因为默认了对方的高位,他们不是当下江面上的全部,却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样本缩影。
没落数十载的两家龙王门庭,出现了新传承者,且这位传承者,已展露出压制同辈,问鼎龙王之位的气象。
琴女背上的琴弦受其心念影响,发出铿锵之音,似破阵之曲,如杀伐之乐。
这亦是弹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境,两座沉寂已久的龙王门庭,再出一位新龙王,那这座江湖,必然将迎来一场新洗牌。
有人脸上流露出惴惴不安,有人则自露兴奋。
陶竹明:「同辈中,谁能比他身份高?」
令五行:「就是单拿秦柳出来比,也很难能比得上了。」
李追远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枪尖上的鹿九脑袋,扬声道:「人间有公理,公道在人心。
冤有头、债有主。
今日,龙王秦、龙王柳当代家主——李追远,问罪鹿家庄————
问罪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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