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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夜不收
乌云喵了一声:“皇帝说,景朝肯定想把枢密使元城换回去,上京的元氏勋贵不会任由元城在宁朝受辱,要么开战,要么换人,使臣恐怕已在路上……皇帝说,得把元城还给景朝,制衡中书平章元襄和枢密副使陆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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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说,要防着军中将领杀掉使臣,万岁军、五军营与边军皆是主战派,若让他们斩了使臣,恐会有大乱。但他还没想好派谁去崇礼关护送使臣进京,此事需秘而不宣。”
“不止军中武将想杀使臣,陆谨麾下军情司应该也会想尽办法杀掉使臣和元城。此行凶险,十二生肖也会有人暗中跟着。”
仁寿宫里,朝臣垂首而立,乌云肆无忌惮的传递着秘辛。
景朝军情司费尽心血也没法将谍探安插到宁帝身边,他却做到了。
大内密探,猛猛的。
陈迹悄悄抬眼看去,宁帝盘坐在御座上。
他上一次见宁帝尊容,是接见高丽使臣时,对方身穿皮弁服,头戴乌纱、身披绛纱袍,威严庄重。
这一次,宁帝一身黑色织锦道袍,袍上用金线绣着二十八星宿,头顶插着一根简简单单的木钗。
威严还在,却没那么庄重。
陈迹正打量着,恰好与宁帝对视,宁帝目光如炬,他赶忙又低下头去。
宁帝抚了抚乌云的脑袋,缓缓开口:“近来也不知怎的,京城刮起一股妖风,怪事接二连三。先是有人在棋盘街纵火,又有人胆敢在春狩中假扮解烦卫行刺,前几日还有个狂徒在安定门前冲撞五城兵马司。再说今日,状元游街时竟有人敢冲撞御前仪仗……诸位都是我宁朝肱股之臣,都来说说我宁朝这是怎么了,是朕这个做皇帝的无德,以致妖魔祸乱人间?”
殿内朝臣纷纷跪下:“臣万死!”
宁帝笑了笑:“与诸位开个玩笑,不必当真。陈阁老,你先来说说,你陈家子弟流放岭南,怎就跑去金陵当起了富家翁?不仅一掷千金置了个园子,还一口气买了十二房南洋运来的姬妾。”
陈阁老伏低了身子:“臣罪该万死。”
宁帝漫不经心道:“朕只想知道,阁老知不知情?”
胡阁老转头看向陈阁老,陈阁老笃定道:“回陛下,臣不知情。”
宁帝拍了拍乌云的脑袋,把它放在御座上,而后站起身,从御座走下来:“陈阁老要打理一大家子事,不知情也情有可原。此案首恶乃陈礼治,不仅为陈问仁伪造户籍,还遣人替陈问仁去岭南服劳役,当真瞒天过海,好手段。”
陈阁老跪在地上颤巍巍道:“家风不正,老臣亦有罪责。”
宁帝漫不经心道:“阁老觉得,朕该给陈礼治、陈问仁定个什么罪名?”
“全凭陛下做主,”陈阁老低声道:“臣心中有愧,愿告老还乡,回鲁州陈家治学,使陈家子弟为陛下新政奔走,至死方休。”
宁帝随口道:“阁老有这份心就好。倒也不必告老还乡,如今太子潜心修学,身边离不得你。”
朝臣们心中暗忖。
朝堂争斗从来不是御前定下了旨意,下面就一定会奉旨做事。所谓皇权不下县,圣旨出了京城能被执行多少,得看世家豪绅的脸色,做的让你挑不出毛病即可。
真挑出毛病了,推出来几个替罪的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鲁州推行新政一事,被陛下彻底拿下一城。若再有阳奉阴违,前有廖忠、后有陈问仁,只怕要一齐清算。
正当朝臣们看陈家笑话时,宁帝吩咐道:“吴秀,现在就遣快马传旨给金陵、岭南解烦卫大营,让他们暗中调查一番,看看还有哪些该流放的罪囚还在过着舒坦日子,一起捉拿到京城来。”
吴秀低声道:“是。”
他走出仁寿宫,给解烦卫交代下去。
朝臣们心中一惊,有好几人想到自家也有人在金陵隐匿,当即便想遣人去报信,可他们如今跪在仁寿宫里,怎么都来不及了。
有人暗中瞪了陈迹一眼,若不是这小子闹出事情,陛下恐怕还想不到拿这种小事撕开口子。
不等他们想出对策,却听宁帝话锋一转,又问起王道圣:“王总兵为何提前回京?听说你带了十二名扈从跑死了几匹战马赶回来,若是元城有何闪失,你又如何向朕交代?”
王道圣跪伏于地:“臣知罪。”
宁帝见他不解释,轻笑一声:“王总兵不打算解释解释?还是说王总兵读圣人书,不肯撒谎骗朕?”
王道圣再次道:“臣知罪。”
他最终也没把陈迹和张拙交代出来。
陈迹心中一叹。
此时,只听乌云继续传递情报:“郡主在宫中过得很好,人美心善、端庄大方的皇后娘娘,隔三差五便会召她去坤宁宫,有点心有果子,还给她做了新道袍,换了新的簪子。”
“景阳宫里也没人敢欺负郡主了,如今她是观主,一个叫玄素的婆娘代为主事。不过我观察郡主似乎在修行,却不知修的什么。”
陈迹略微诧异,郡主也修了行官门径?
乌云旁若无人的喵了一声:“你能不能想办法,把皇后娘娘身边那个叫元瑾的婆娘弄走?她好烦啊……”
乌云正说着,却听宁帝忽然问道:“再来说说这位狂徒陈迹,你也来说说吧,今日为何冲撞御前仪仗?”
陈迹此时还跪伏在地上,默默听着乌云抱怨生活琐事。
待身旁堂官捅了捅他,才回过神来:“什么?”
宁帝饶有兴致道:“阁老啊,你陈家教出来的子弟都是这般目无君上?在朕的仁寿宫里都敢走神?”
陈迹赶忙道:“臣罪该万死。”
宁帝看向陈迹,似笑非笑道:“莫不是,你也想学你老师自污?难不成,也是张大人教你的?”
陈迹心中一动原来宁帝早看出王道圣提前回京是自污手段,也看出这是张拙的手笔。
只听张拙高声道:“陛下,此事皆系臣一人所为……”
宁帝不耐烦打断道:“行了行了,以后莫再做这种自作聪明的事,让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朕容不得忠良贤臣。尔等自污将朕置于何地?尔等是忠臣,朕便是昏君?”
张拙不敢多言。
宁帝随口道:“拟旨,王道圣此次大捷扬我宁朝国威,迁升兵部尚书,赐十二道忠义牌坊……”
王道圣迟疑许久,这才再次重重叩首:“谢陛下圣恩。”
这一连串封赏出乎意料。
所有人都以为宁帝要借此机会,削了王道圣的功劳,却没想到竟直接给了王道圣兵部尚书一职。
虽未入阁,却也只剩一步之遥。
张拙心中暗叹一声:陛下好手段,此次是打算借他来收买人心了。
若非他整这一出使王道圣抗旨自污,那一切封赏都是理所应当的,皆是王道圣应得之物。
可事到如今,都变成了陛下的恩德。
此时,不等众人细想,宁帝转过头来看向陈迹:“你小子在京城一日,京城一日不得安宁。别在京城碍朕的眼了,去崇礼关外当个夜不收吧,无旨不得回京。”
夜不收?
陈迹知道,所谓“能行快走夜不收”,乃是宁朝边镇哨探的别称,又区别于寻常哨探。边镇总兵直辖之夜不收,皆由行官充当。
刺探敌情、渗透潜伏、绘制舆图,都是夜不收的活。
宁朝嘉宁二十九年曾有两名夜不收在崇礼关外荒原游弋三十七天,杀四十六名景朝斥候,牵着四十六匹战马回了崇礼关。
但这也是个名声不显的苦差事……与流放岭南差不多。
宁帝见陈迹不说话:“怎么,不想去?”
陈迹赶忙道:“臣遵旨,陛下让臣何时走?”
“明早就走,早走早清净,”宁帝挥了挥袍袖:“都退下吧,琼林宴快开始了,诸位可先行前往。”
正当朝臣退出仁寿宫,宁帝又忽然说道:“张拙留下。”
张拙身形顿住:“是。”
陈迹默默跟在朝臣身后,由小太监提着宫灯引出紫禁城。
穿过仁寿宫外的垂花拱门时,正看见白龙站在门外,目送阁老与部堂离去。
陈迹心神一凛白龙回来了。
他仔细打量白龙,衣袍、腰带、皂靴、发簪,就连腰间玉佩都与他初见时一般无二,一尘不染。
想来都是那副面具的能耐。
陈迹没有与白龙说话,低头经过时,白龙在他手中塞了一支细细的竹筒。
他不动声色的收入袖中,直到出了午门,等朝臣都转去国子监,这才寻了个无人的地方打开查看。
密旨!
这封密旨似是宁帝亲手所写,再无官文做派,反而像是宁帝站在面前吩咐:“朕封你为总督京营仪仗使,节制羽林军兵马。且先以夜不收之身份查探军略,随后有羽林军前往崇礼关策应。待景朝使臣到崇礼关,立刻领羽林军护送其前往京城,不得有失。”
陈迹豁然抬头。
方才乌云说起此事的时候,他还没当回事,如今这份苦差事竟落在他头上!
总督京营仪仗使是个什么官职?无品级,却能节制御前羽林军。
若不是他刚封了武襄县男的爵位,还真没法担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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