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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想要的江湖，一个女人当着第五洛的面说了一句在第五洛看来有点可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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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洛讥笑道：“那你就求着垂拱校尉韩涛能与周自如两虎相斗，实不相瞒，那名天空之城口音的女子来历很大，不是任何权贵女子都能腰间挂一条鲜卑龙头玉扣带的，韩涛如果与那名新上任的果毅都尉关系平平，未必能占得便宜，到时候你就在周自如手上死得更惨。连活都活不下来，还跟我提什么你的破烂江湖。”
祝衫泥苦笑道：“以前一路上你总是几天都难得说一句话，本以为你是怕了黑水帮，到今天才知道你的言辞如此尖酸刻薄。”
第五洛双手撑在窗栏上，眯眼道：“说话难听的真小人，总好过那些做事难看的伪君子。”
祝衫泥黯然伤神，茫然问道：“如果你说的垂拱校尉没有出现，你会帮我们吗？”
第五洛冷笑着反问道：“你说呢？”
祝衫泥毅然转身。
看来是抱着必死决心去了。
大牛看了眼第五洛，也跟着离去。
能跟小姐并肩作战，然后死在一起，哪怕尸体离得很远，这也是大牛最好的江湖。
第五洛从桌上拿起那半包细棋子软糕，走出屋子来到那间关押流寇的屋子，坐下后，看到这个先被当作棋子再被当作弃子的可怜虫。
约莫是中了软筋酥骨的药物，挺精壮的大老爷们，到现在还是面目潮红浑身乏力，幸好现在注定没人来这边，否则撞见太子殿下跟这么个一副任人鱼肉模样的汉子呆在一屋。
孤男寡女也就罢了，偏偏是两汉子，恐怕对于接下来场景的想象，应该十分不堪入目。
第五洛搬了条椅子坐在窗边，窗口不高，第五洛本就身材挺拔，伸着脖子就可以看到客栈院中的动向，尝了尝软糯可口的糕点，方才从赵颍川手里救下大牛，恐怕被救的人与祝衫泥都猜想不到为何。
当然也不是说太子殿下简简单单为了一包糕点就出手，都说吃饱了撑着才做无聊的事，当时太子殿下可是连吃都没有吃，只不过大牛是黑水帮一行人中唯一一个发自肺腑亲近太子殿下的，没有功利色彩，何况赵颍川的行径也太过不地道。
至于祝衫泥下场如何，第五洛就不会去身先士卒，这件事本就是黑水帮的气数，是祝衫泥身为未来黑水帮帮主的命，说句难听的，以太子殿下的身世，为了一个祝衫泥急着去出头，那妲己岂不是丢个媚眼，第五洛就得拉上几万铁骑，真去跟地灵那帮人杀得中原硝烟四起了？
斗米恩升米仇，古人古话最是说透世情人心。
第五洛慢慢吃着糕点，没在意那名寇匪的狐疑眼神，在想过了河的小卒子大牛，此时是身无余物，了无牵挂，愿意与祝衫泥一起慷慨赴死，若是今日幸存下来，一朝富贵权势以后，当他有机会占有心中仙子祝衫泥的身体，却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他又会如何抉择？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回头再看，此时的大牛便不是好人了吗？
第五洛看到黑水帮几个性子急噪的帮众试图阻挡官府马蹄，一人被弓箭射透胸口，死得不能再死。
一人被马背上劈下的天界刀划裂了整张脸，在地上打滚嚎叫，然后被耍了一个御马技巧的骑士，用马蹄踩踏致死。
黑水帮这才知道敌人根本就没有讲道理的打算，激起了江湖儿郎的血性，要与陆续闯入客栈大院的三股势力来个鱼死网破，有箭术大家公孙杨在楼上策应，祝衫泥两次都死里逃生，这还归功于马战颇为狠辣的周自如没有将矛头指向她。
第五洛咽着糕点，发现没有看到大牛的身影，这才转头含糊不清问道：“犯了什么事？”
这人大腿上血肉模糊，几乎可见骨头，显然在赵颍川手上没讨到好，已经对佩刀的年轻人有了心理阴影，听到太子殿下问话，赶紧答复道：“劫杀了一队天空之城来境内做毛皮生意的商旅，然后就被咱们天界通缉了。”
第五洛嗯了一声，说道：“看来那队商旅与咱们天界边军关系不浅，是不是以抢-劫天界边境商贾的名义，让你上榜？”
汉子哭丧着脸点头，忍着彻骨疼痛咬牙道：“这位公子是明白人！听说这边新来了一位果毅都尉，这不下边那些领兵的当官的，都想着跟新主子表功吗，咱就给撞上了，也算点子背，身手不行，怨不得江湖太深。”
第五洛轻笑道：“你倒是有觉悟。”
汉子生怕眼前这位带刀小爷一言不合就拿刀子往自己身上抹，赶忙找了个话题，也好转移身体上的疼痛，这他娘的迷药，你他吗的倒是份量再足一些好让老子干脆昏过去啊，汉子因为疼痛而脸色狰狞，眼神略微拘谨小心地问道：“公子可听说这位新上任的果毅都尉？”
第五洛瞥了一眼院中场景，还是没有看到大牛，皱了皱眉头说道：“常安青，以前是中原青山山庄的二庄主，被天界铁骑踏平以后，一大窝丧家之犬就成天琢磨着怎么跟西渡王府拼命，后来陆续死得差不多了，几乎要绝了门户，不得不学聪明，不再去跟大人物们过意不去，逮着任何一个王府里头的人就会红着眼睛砍下去，三年前就有个穷人家出身的丫鬟回家送银两给爹娘，路上给他们绑了去，等王府人马赶到，小姑娘整个下半身已经见不得人。要是我当时在场……”
说到这里，第五洛顿了一顿，自嘲一笑，“似乎也不能怎么样了。那位果毅都尉，出卖了最后一拨青山山庄的余孽，给王府通风报信，使得躲了好些年都没死的老庄主与一位亲兄弟，以及二十来位沾亲带故的，都通通被西渡骑兵给砍瓜切菜了，我还听说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入府见着了西渡王，不但被赏赐了几本武学秘笈，还捞到手一个正五品的果毅都尉，时来运转，应了那句江湖老话，卖什么都不如卖兄弟来得一本万利。”
汉子越听越心惊，忐忑不安问道：“公子消息可真灵通，莫不是与先前那位小将军，一样是官府中人？”
第五洛笑道：“我现在跟黑水帮走得比较近。”
汉子腿部鲜血流得更厉害了，双手死死抓住椅臂，满头冷汗，脸上还是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勉强笑容，恭维道：“公子气宇轩昂，一看就是福气厚重的人，这趟大难不死，必有大成就。”
第五洛终于看到大牛在楼下院中露面了，黑水帮已经死了六七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其中就有那个黄昏时入住客栈在太子殿下脚下吐了一口唾沫的，是地上躺着的最后一具尸体，被一根矛斜刺入胸膛，再被配合娴熟的另外一名骑士拿刀削去脑袋。
若说前面几位是凭着一腔热血去拼命，那这个家伙就算是相当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毕竟明摆着上前就是死，有了好几具尸体摆在地上作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再跑上去逞匹夫之勇，死得实在不值当。
这不他被一矛一刀解决掉的时候，身边除了祝衫泥其实已经再没有人，好在在客栈门内两腿颤抖了半天的大牛不断拿拳头砸腿，后来甚至给了自己两耳光，
这才终于让两条抖成筛子的腿肯听使唤，大喊着给自己壮胆，半路上捡起一位师兄的佩剑，就冲入阵中，闭着眼睛一顿乱砍，估计是那些杀入客栈的人物觉得好笑，一时间没有急着做掉这个构成不了半点威胁的小子。
祝衫泥环视一周，除了敌人再无其他人，身后黑水帮帮众与她对视后，都低头畏缩着往后退去。
楼上公孙杨射了三十一箭，起先六箭射死了四人，都不是倒马关甲士，后来察觉到没有回旋余地，就开始擒贼先擒王，但接下来所有羽箭都被貂覆额女子豢养的老人以五爪轻松抓住。
公孙杨知道即便这名老者不是金刚境的绝顶高手，也差不远了。
抚摸了一下牛角大弓，然后折断弓弦，这才缓慢下楼，微瘸的他默不作声来到祝衫泥身后。
始终没有下马的周自如掉转马头，闲散倨傲地连人带马转悠了一圈，居高临下望着一身血迹的祝衫泥，嘴角扯起一个阴沉弧度，带着莫大的满足和得意。
第五洛自言自语道：“来了。”
椅子上的汉子没听清楚言语，自顾自小声道：“这位公子，小的前些年抢到手一本泛黄的刀谱，不识字，便去青楼包养了一个识字的清伶整整两月，一个字一个拆开才将那部刀谱记下，公子若是想学，可以带我离开客栈，我慢慢口述给公子。”
第五洛背对房门，仿佛心不在焉，没有听到汉子提出的诱人条件。
一阵不合时宜的马蹄轰鸣由远及近，在周自如耳中异常刺耳，一直胸有成竹的周大公子脸色微变，扭头望去，黑夜中，一串串火把绵延如山。
不下百骑，突袭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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