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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洛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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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胖子搓手道：“若是有难言之隐，不是董卓说大话，只要不是谋逆大罪，都能帮侠士说说情，若是不喜董卓的口碑，也不碍事，董卓这辈子都会记住今日恩惠。”
见到这名公子哥缓缓调转马头，看样子是执意出城，董卓也不客套惹人厌烦，洪声道：“一骑去城门传话，开城放行！”
望着一人一马远去，死胖子姿态可笑地跑到陶满武身前，因为身材过于高大魁梧，干脆就噗通一声跪倒，抱住小姑娘。
他媳妇欲言又止，董卓捧起小满武放在肩膀上坐着，转身笑道：“知道娘子想说什么，这么一号人说来就走说走就走，相公当然警觉得很，只不过以怨报德的缺德事，能少做就少做，老子这辈子做的亏心事够多了，万一生个儿子没屁-眼，找谁诉苦去？你们两个娘子还不得把我从两百斤打到一百斤啊，相公我长一斤肉容易吗？”
女子婉约一笑，那名年轻公子大气归大气，可比起自己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还是要差了十万八千里。
董卓环视一周，眼神骤冷，阴沉说道：“诸位，丑话说前头，老子说了放行就是放行，你们盯老子的梢，老子擅带私兵离开姑塞州，理亏在先，而且一路上有媳妇开解，忍了！如果敢给那人下绊子，做些画蛇添足的勾当，别怪我董卓小肚鸡肠，连你们祖宗十八代的坟都给刨了。”
说完狠话，董胖子轻声问道：“娘子，画蛇添足用在这儿，与语境妥不妥？”
女人习以为常，点头道：“还行。”
在小姑娘的哭声中，几乎同时，第五洛和董卓，这两名男人遥遥转头对视了一眼。
再相逢，就不知道两人会是以何种彪炳身份敌对相望了。
飞雪城初听那姓董的竟然要封城，恨不得去这个死胖子身上剐下肉来，不过雷声大雨点小，没过多久就重新开城，老百姓都想着肯定是长情长公子与董胖子暗中角力占了上风，愈发不信长情武平会在门口被一名女子避退落马。
第五洛没有急于出城，而是登上城墙远远看着有士卒持矛不得靠近的挂剑阁，因为陶满武，过早与董卓牵扯上关系，已经打乱算盘，匆忙离城自然不妥，但打肿脸硬头皮逗留城内，更容易双手送上把柄，父皇要自己找寻那个天界军旧将，只能暂时搁下，两害相权取其轻，算是聊以自嘲，到底还是有些遗憾的。
第五洛正想转身走下城头，一名躺在墙垛上酣睡晒太阳的邋遢汉子呢喃了几声，一个侧身翻滚就要坠下城墙，所幸是往墙内摔，第五洛也就不帮忙，摔醒的醉酒汉子第一时间不是庆幸余生，而是去小心翼翼抚摸腰间悬挂的酒葫芦。
这才抬头茫然四顾，见着了陌路相逢的第五洛，无动于衷，满脸络腮胡子的酒鬼靠着墙头，仰头灌了一口烈酒，哼了一曲天界腔的霸王卸甲，悠然自得，一名身材高大却伛偻的仆役装束汉子小跑上城头，手里捧了壶酒。
见着第五洛，擦肩而过时顿了顿脚步，默不作声给主子空荡大半的酒葫芦旧壶装新酒，奴仆是个面目的斗鸡眼，半醉半醒的汉子怀里掏出一把柄上镶嵌明珠的匕首，自顾自刮起满脸胡子来，一边忙碌一边斜眼看着第五洛。
腾出手来指了指挂剑阁，骂骂咧咧道:“畜生，瞅啥瞅，老子当年带了两柄剑到飞雪城，一柄烛龙挂在阁内，一柄卖给城牧府挣了黄金千两，你凭啥用那看酒鬼的眼光看老子?”
仆人是个哑巴，看主子口型，就又要闯祸，赶忙转身朝第五洛作揖致歉。
第五洛笑了笑，等酒鬼刮去胡须，细细眯眼，难怪当年卖剑作画能在风波楼楼顶高眠数年，若是衣衫整洁，当年肯定是个风流倜傥的男子。
事出无常必有妖，第五洛脸色照旧，悠悠然打量着这个能让喜意这般出彩女子都念念不忘的青楼状元郎，酒鬼收回匕首，长叹一声我不负丹青丹青却误我，再灌了一口烧酒。
第五洛没心情兜圈子，直截了当问道:“是在等我?”
好似听到笑话的酒鬼瞥了一眼奴仆，哈哈大笑道:“小娃儿口气忒大，老子在这睡得舒舒服服，你找老子还差不多。”
第五洛死马当活马医，平静道:“有人要我捎一句话，你听得懂就算，听不懂就当醉话，大可以左耳进右耳出。既然是你带出来的卒子，拉了屎就得你回去擦屁股。”
刮了胡子还是皮囊十分优秀的汉子白眼道:“你小子脑袋有毛病吧，老子哪次拉屎不擦屁股了?滚滚滚，晦气。再不滚，老子一身剑术还在，随手取了挂剑阁的烛龙，一剑就让你见阎王爷去。”
第五洛查探过气机流转，主仆二人都称不上隐士高人，酒鬼勉强超出常人，至于那名斗鸡眼仆役，更是稍逊常人，上不得台面。
第五洛笑着走下城头，牵上劣马，离开飞雪城。
回望一眼，没有醉鬼，只有斗鸡眼奴仆伛偻着站在那里。
始终靠墙坐在地上的酒鬼抹了抹脸颊胡茬，自言自语了一番，见没有搭腔，抬头看到仆人站着默然远眺，酒鬼自嘲道:“忘了你是又聋又哑。当年本公子被仇家追杀，一路北奔，逃窜边境，若非见你还有些银钱，才不乐意互称主仆。”
酒鬼懒洋洋问道:“为何要我今日睡在这城头?”
一个沙哑声音响起:“连我这等废人都察觉到有剑气临近。天空之城有这等剑境的剑士，想必应该是棋剑乐府府主这般的人物。”
酒鬼吓得手脚抖索，瞠目结舌问道:“你能说话?”
身形伛偻的仆人依旧眺望远方，伸手抚摸着脸皮，平淡道：“自封窍穴而已，算是我吴家最上乘的枯剑法门，当年与刘天宫一场比剑，偶有所悟。
我吴家先祖曾九剑破万骑，有断剑四柄遗落天空之城，就想着来这边看一看。否则以你不入流的剑术，如何能捡到一把上乘的天界刀，?你当名剑是去了趟闹市就能捡到好几颗?”
酒鬼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仆役指甲在脸上刻画，渗出血丝，似乎厌恶这张面皮，缓缓说道:“枯剑本无情，吴豺沾染了情思，哪怕打着入世幌子，剑意也就不纯粹了。”
“数风流，都死于风流。”
这一日，状元郎醉死挂剑阁，满城青楼尽悲恸，一同出资厚葬了这位让无数少女春心萌动的传奇男子。那些儿女已经长大的黄娘半老俏妇人，则悄悄暗自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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