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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想而知，邪月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她排名之高，而在她的年纪轻轻，在于她的进步速之快，而她明显跟齐武夫拓跋菩萨走了一条，就是以战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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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对第五洛的邪月平淡说道：“你要去吴家剑士葬身遗址？”
    第五洛轻声道：“不错。”
    邪月平静道：“那你我两旬后在宝瓶州打娥城相见。”
    说完她便一掠而去。
    见过邪月并且有过约定的第五洛心头压大石，驻足原地，望着那个潇洒远去的身影，脸色阴沉，叹了口气，去吴家九剑破万骑的上，已经碰到魔头，霉运至，接下来只求别祸不单行。
    这个念头才起，在敦煌城就乌鸦嘴过一次的第五洛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摘下书箱，换上一身衣衫，继续徒步前往西河州。
    在敦煌城，隐有说过遗址的状况，两年前吴家剑冢精锐尽出，完成那桩几乎称得上玉石俱焚的壮举后，天空之城并未恼羞成怒地拿吴家剑士遗体发泄怒火，相反予以厚葬，战死了的剑士都享有一坟一碑一遗剑。
    几名当时不曾随行的剑侍之后都陆续进入天空之城，在那边结庐守墓而终老，专门在战场驻扎有一队铁甲骑兵的天空之城也不曾加害剑侍，剑侍死后，仍有代代相传的吴家守陵后人打理墓地，这和中原动辄拿仇家挖棺鞭尸的举措，形成鲜明对比，中原士名流谈及两朝习俗，只说北蛮饮毛茹血，风化鄙陋，都有意无意避过这一茬。
    第五洛板着手指计算程，来到西河州目的地，才知道遗址位于一个方圆四里的小盆地内，让他啼笑皆非的是兴许有多练剑人士慕名而来，络绎不绝，这座下陷盆地四周有一摊接一摊的贩酒卖茶售瓜果，无一例外的，不管主营什么买卖，摊上都叠放着一摞摞武林秘籍。
    以吴家剑术相关秘笈最为繁多，名目都很吓人，什么《吴家仙人九剑》《剑冢十大剑招》，等等，外加另外一些绝宝典，大多有着类似副书名《齐武夫毕生绝十八式》，反正怎么唬人怎么来，大多粗制滥造，字都写不好。
    第五洛花了点碎银买了一袋西河特产青果干枣，在眼前摊上拣起其中一本书皮写有“错过此书就要抱憾终身”一行歪扭大字的《牯牛神功》，摊贩是个身材矮小贼眉鼠眼的中年汉。
    见到生意上门，立马说得唾沫四溅：“少侠，这本秘笈可了不得，看了此书，只要勤练个几年，保管你成为高手，别看隔壁摊上卖那些吴家剑技的破烂书籍，夸得天花乱坠，其实都是昧着良心骗人的，天底下哪有看几眼就变成剑仙的好事，咱这儿就是一分钱一分货了，这本《牯牛神功》是天界王朝那边轩辕世家的绝，别看名气不算大，可真金白银实在货，我见少侠你根骨清奇，一看便是天资卓绝的练武奇才，这本宝典原价六两银，我就当跟少侠善一份缘，半价卖你，两银！只要两！”
    第五洛吃着青果枣，看着伸出根手指的摊贩，只是笑了笑。
    很快隔壁摊的壮汉就拆台，坐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一边冷笑道：“《牯牛神功》是吧？老这里就有一大摞，都没卖出去，别说两银，十一本，还买一送一，这位公要不要？这价钱，拿去擦屁股都不贵。”
    卖枣顺带卖秘籍的矮小汉转头跳脚骂道：“张大鹏，你欠削是不是？”
    健壮汉丢了他一脸瓜，站起身，弯了弯胳膊，露出结实的块状肌肉，吼道：“老鼠，谁削谁？！”
    被唤作老鼠的摊贩缩回去，撇嘴腹诽，壮硕汉见到第五洛放下那本狗屁不通卖不出去的破书，立即换了一张灿烂笑脸，招徕生意道：“公这边请这边请，我张大鹏是这边出了名的厚道人，做生意最讲究买卖不成情意在，这些秘笈随便挑选，有看上眼的，折价卖给公，年以后若是没能神功大成，回来我双倍价钱赔偿给你，来，瞧瞧这本《剑开天门》，记载的是那老剑神的成名绝，你瞅瞅这精美装订，这书页质地，还有这份笔迹，显然是真无疑，公要是在这附近找到一本相同的，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尿壶。”
    第五洛走过去拿过秘笈，显然比较一般摊贩售卖的密集宝典，要多花许多心思，想了想，问价道：“多少钱？”
    本想开口一两银的汉给硬生生憋回去，眼角余光瞥见隔壁老鼠要报复，一瞪眼将那王八蛋吓得不敢做声，这才犹豫了片刻，挤出真诚笑脸，一口咬死道：“九十钱，我这儿从不还价！”
    第五洛伸手去腰间干瘪钱囊掏了掏，捞出大约十颗铜钱，面无表情说道：“就这么多。”
    壮汉赶忙半接半抢过铜钱，“情谊重要情谊重要，公有心就好，十就十，张大鹏岂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
    第五洛将这部秘笈放入背后书箱，摊贩张大鹏还不忘对这个背长剑的年轻顾客溜须拍马道：“一看公便知是剑术高手，未来成就不可估量，以后若是一鸣惊人了，别忘了给人说说张大鹏这部《剑开天门》的好。”
    第五洛点头笑道：“一定一定。”
    张大鹏见他转身要走，赶忙从碗里挖出一捧瓜，笑道：“公别嫌弃，这玩意儿能打发时间，慢慢嗑慢慢走。说不定还能捡漏到几部绝世秘笈。”
    遗址被一圈栅栏隔开，摊都沿着这个圈边搭建设立，第五洛慢悠悠走了半个圈，没有遇上什么神华外泄的奇人异士，看到一个邋遢老头夹在两座摊之间，身前只有一张棉布，上头零星放了几部秘籍，估计是生意冷清了很多年，寒酸老头蹲着打盹，两个邻居一个卖酒一个卖茶，生意都过得去，各有四张桌坐着客人。
    第五洛见到一张酒桌上只坐了一对年轻男女，气态搁在这座盆地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就走过去笑问道能否蹭个座位，穿缎面衣衫的男皱了皱眉头，正要拒绝，还算秀气的金钗女按在他手背上，温婉柔声道：“公自便。”
    第五洛招手跟酒肆老板随便问了酒水价钱，这里按一整酒坛来卖的不多，都是以斤两和碗数来卖，自然也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粗劣酒水，解渴尚可，想要喝醉都难。
    第五洛要了一碗打着杏花村幌的白酒，背对年轻男女，弯腰看着穷酸老头放在破旧棉布上的几本书籍，也没什么出奇，跟风的武秘笈，都谈不上有新意，对桌眉宇倨傲神色的男见到这副场景，眼中更是不屑，嘴角笑意讥讽。酒肆掌柜的送来一碗廉价酒糟，好心轻轻踢了老邻居一脚，没好气提醒道：“看着点生意。”
    蹲着的老头被一脚惊醒，眼神浑浊，见到有酒客正弯腰看着那几本秘籍，赶忙赧颜一笑，这一笑，结果就笑出他没有门牙的滑稽光景。
    喝酒男嗤笑一声，秀气女则抿嘴轻笑。
    第五洛端着一碗酒，离开长凳，蹲在连摊都称不上的棉布前，微笑问道：“这几本卖多少钱？”
    老人挠了挠灰白头发，憨憨笑道：“公看着办，随便几钱都成，反正都是假的。”
    第五洛从钱囊掏出最后六七颗铜钱，递给缺门牙老头儿，后者也不嫌卖贱了，笑着接过，叠好四五本秘笈，双手交给眼前这名公哥。
    同桌男见他如此出手吝啬，更是眼神鄙夷得无以复加，女似乎也觉得这个年轻书生面目俗气了些，浪费了那副雅致好皮囊，喝酒到一半，就和结伴出游的男离开酒肆。
    对此无动于衷的第五洛坐回酒桌，打开书箱，把几本秘籍放入，一阵捣鼓，似乎开心于捡到了宝贝，朝酒肆老板招了招手，笑道：“老板，有没有好些的黄酒，价钱贵些没关系，来两碗。”
    掌柜的笑逐颜开，愈发殷勤，“有的有的，这就跟公来两碗。”
    第五洛稍等片刻，从掌柜的手中接过两碗黄酒，重新蹲回缺门牙老头眼前，递出去一碗，用地道的东越口音笑问道：“听口音，老哥儿以前也是东越那边的人？”
    老人原本不敢接过酒碗，听到熟悉口音，这才接过去，惊喜道：“可不是！”
    第五洛放下酒碗，去书箱拿过一本悄悄夹了一张五十两银票的秘笈，与老人面对面盘膝而坐，微笑道：“老哥留一本好了。”
    老人也不客套，笑着收下，心想这位俊逸公哥真是个好人呐。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一年迈一年轻相对而坐，也不如何说话，只是缓缓捧碗饮酒。
    喝完了酒，第五洛给掌柜的付过了酒钱，背起书箱离开。
    卖书老头心情大好，闲来无事，沾了沾口水，哼着小曲儿翻书，蓦然瞪大眼睛，银票？
    缺门牙老头张大嘴巴，怔怔望着那个背剑负笈的年轻人背影，赶紧-合上那本一点都不隐秘的秘笈，震惊之余，只觉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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