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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6章 能背锅就多背锅
御前发生的事情,自然有无数眼睛盯着。m.biquge85.com
所以,冯京还未回去,宰执元老们,基本就都知道了。
“官家居然让冯当世来主持那条运河?”吕公著只是呵呵一笑,就不管了。
因为身体和精力的缘故,他已打算致仕。
所以,这不是他的麻烦。
而是蒲宗孟的。
也可能是明年要回朝的章惇的。
和他一个马上要致仕的老头子有什么关系?
吕公著现在只关心一个事情——在致仕前,把孙女和王棣的婚事定下来。
叫王安石的嫡孙,当他的孙女婿!
想想都如同喝了荔枝饮一样畅快!
且是加了糖霜的荔枝饮!
于是,吕公著端起面前的荔枝饮,又喝了一口。
……
蒲宗孟在得知这个事情后,眉头就紧锁起来。
“冯当世这老匹夫,难道真和蔡持正走到了一起?”蒲宗孟看着在冯京身边的蔡懋,也扫着在自己对面的蔡确,他的心有些乱。
冯京,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在蒲宗孟眼中,是没什么威胁。
因为冯京和他的派系一样,已是油尽灯枯——一个仁庙时代的派系,再怎么辉煌、强盛,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派系中的骨干、中坚,早就死的死,退的退了。
在政治上来说,已经不足以成为一个重要派系。
最多能在一些特定区域,维持一定影响力罢了!
何况,冯京常年被排斥在权力中枢之外。
特别是近几年,他完全游离于新君的体系之外。
元祐以来的权力和资源,几乎都没有落到过他和他的派系身上。
以至于,冯京想要回京,都得去求文彦博。
故此,对蒲宗孟来说,冯京什么的,他都无所谓。
他唯一担忧的是——蔡确和冯京合流。
然后,这个政敌裹胁着冯系的势力,对他和他的蒲系,造成威胁。
甚至于颠覆!
而,新党和旧党合流这样的事情,对别人来说,或许有些不可思议。
但对蔡确而言,却只是基操!
这个福建壳菜,在政坛上素以两面三刀闻名。
冯京在旧党中,也不是个立场坚定的人。
何况,他们还是姻亲。
且在同时,文彦博的长孙文康世可是娶了蔡确的侄女的!
这样想着,蒲宗孟的拳头就攥的更紧了。
他是绝对不想,也不愿意有人横插一刀,夺走他志在必得的左相大位!
须知,元祐的左相,可不是元丰的左相,不过是个皇帝的傀儡。
元祐时代的左相,韩绛、吕公著都是大权在握,主持都堂,协调两府,总领六部,号令天下的实权宰相!
虽说,还比不上汉代的丞相和魏晋的中书令,那么的强势。
还要受到其他宰执的掣肘。
尤其是都堂集议的时候,一旦有人反对某个政策/法令,就需要两府投票。
争议过大的时候,还需要召集六部、两制集议。
还得征求元老们的意见。
但左相却是除了天子和垂帘太后外,唯一一个有权单独发起某个政策或者法令的人——虽然事后,依旧需要请旨批准。
然后还得走一遍完整的三省流程——中书省起草、门下省复核、尚书省颁布、执行。
但其他人,想要发起政策、法令,则需要先请旨,得了圣旨允准,才能在都堂内以圣旨的名义,召集集议。
除此之外,左相还有权调整某位执政的分工。
比如说,他蒲宗孟现在以右相兼中书侍郎,提举户部、礼部内外公事。
其中户部的分管差遣,是天子在拜相诏书中所授。
而礼部的事务,则是左相吕公著在都堂分配给他分管的。
这就是左相的权力!
对其他宰执的职权,进行分配、调整。
虽然,需要请旨才能施行。
可元祐以来,宫中对于左相在都堂内部的职权调整,从未拒绝!
也正是因此,两位元祐宰相——韩绛、吕公著,被坊间称为:真宰相!
所以,蒲宗孟才会如此的渴望,登上左相大位!
对他来说,那个位子,哪怕只是坐一天,都是好的。
“看来……吾得抓紧时间,多写几篇‘涓滴理财’的文章了!”蒲宗孟在心中暗暗说着:“更得在户部和都商税院中,做出成绩来!”
冯京和蔡确的合流趋势,让他无比紧张。
兼之,福建那边的消息,章惇在小祥过后,恢复正常的社交,开始和故旧通信,同时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写札子进京,和官家邀宠。
而宫中更是每隔半个月,就会派人南下,带着赏赐,前往福建。
这使蒲宗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窗口不多了。
章惇明年五月就要释服。
依制,守孝官员释服后是可以官复原职的。
而章惇在守孝前的结衔是什么呢?
正议大夫、紫宸殿大学士、广西经略安抚制置使、管内劝农使、管内观察处置等使、提举交州内外诸公事、上柱国、御赐紫金鱼袋、豫章郡开国公、食邑八千八百户,食实封三千一百户!
只是看着这些结衔,蒲宗孟都有一种无力感。
无论是自庆历后,就再未授给文臣的紫宸殿大学士,还是章惇在广西,文武一手抓,上马管军,下马治民的威势。
都足以说明,章子厚简在帝心,实乃官家腹心的事实。
这样一个人,一旦回朝。
除非他自己作死,不然谁都挡不住他拜相的路。
章惇会作死吗?
不太可能!
这样想着,蒲宗孟便咽了咽口水:“仅仅是这样,恐怕还不够!”
“吾还得争取更多圣眷!”
“必须压倒蔡持正和冯当世的合流!”
至于,在那个运河工程的事情上使坏?
蒲宗孟是不敢的。
当今官家,在很多事情都能容忍臣子们的小动作。
独独在他关心和要做的事情上,谁搞小动作谁就等着被贬吧!
……
和蒲宗孟的紧张不同。
蔡确一副智珠在握,云淡风轻之色。
自回京以来,他一直积极参与政事,与宫中的关系也很好。
最紧要的是——官家让他担任了掌管天下市舶司的差遣:总管市舶司。
无论是明州的陈睦,还是广州的蒋之奇或者泉州的陈偁或者正在筹备开港廉州的蔡京。
有关市舶司的事情,都要和他汇报。
与此同时,官家还让他以‘前宰相’的身份,和苏轼一起分管工部、专一制造军器局。
明里暗里,都在暗示他——相公,格物致知,乃是大道!
这就是支持他和沈括、苏颂一起,撑起格物致知的门面。
只是,这个事情,让他犹豫不决。
实在是,蔡确还看不出来,沈括、苏颂等人搞的格物致知的前途。
一帮伎术官、匠人,天天捣鼓着机巧之事。
舆论很是不屑,也经常抨击——你们这也算道吗?
庄子早就说过了——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
对于大宋的士大夫们来说,机心是不可接受的。
不止是因为机心不纯,非君子之道。
更是因为,机械、机巧之事,乃是劳力的事情。
正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士大夫,若去从事机械、机巧之事,就等于自甘堕落,自我承认,自己已处于‘劳力者的角色。
要受制于人的!
何况,机械、百工之事是很脏的,也是很繁琐的。
让他去宣扬、鼓吹,沈括、苏颂在做的那些事情。
还将之奉为正道。
蔡确本心是不大认可,也不想接受的。
这在大宋很正常。
高高在上的士大夫们,是绝难接受,自己需要和小吏、工匠、百姓一样,去弯腰做事的。
像蔡确在福建,主持市舶司的筹备工作。
他主要做的事情,就是带着福建的名流、乡绅们,游山玩水、吟诗作赋。
并在这个过程,向这些人宣讲朝廷的政策,鼓励他们出海经商。
然后就是给都堂、官家写信。
要政策,要资源,要优待。
剩下的其他事情,他一概不管,统统交给陈偁、吕希绩等官员,给这些人定个KPI,按期完成的有赏,没有完成的,就上书朝廷,要治他们的罪!
对他来说,事情就是这么办的。
他也习惯了如此。
所以,对官家的各种暗示,他一直假装没听懂。
反正,官家也没强求他。
不是吗?
不然,今日官家为何要将他的儿子蔡懋叫到御前,还让蔡懋传话给冯京?
进而,将运河这样的大事,交给冯京来主导呢?
……
看着冯京的背影,赵煦靠到坐褥上,眼睛悄悄的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大臣。
最终,赵煦的视线,停在了正老神在在,一副智珠在握的蔡确的身上。
“蔡相公啊蔡相公……”
“朕给相公递了这么久的梯子,相公都不肯接茬……”
“朕也没办法了!”
“只好让相公认清一下现实!”
选冯京这个元老来主导、规划会通河工程,是赵煦思虑良久后的选择。
之所以选冯京,是因为这老登和他背后的那些人,有着丰富的地方工作经验。
对于任何协调、管控、分配地方资源,非常有经验。
同时,因为都是老人,所以吃相会相对文明许多,也会爱惜羽毛。
而且,这些老人,都有着子侄、学生在朝为官。
就算他们不为自己的名声着想,也得给子孙、学生们考虑考虑。
此外,他们的旧党身份,也是赵煦看重的原因——如今无论是都水监,还是工部,都是新党坐大。
自元祐以来,工部、都水监、刑部就是新党的自留地。
在这些人头上,放一批旧党的老头子,监督、督促,就可以有效防止下面的执行者,结党营私。
这是赵官家们天生就会的技能——大小相制,异论相搅。
而除了这些原因外,赵煦选冯京,最大的缘故,就是因为赵煦知道,冯京这个人和背后的那些人,不会安分守己,甘心的当绿叶,做陪衬。
若是这样的话……
冯京为何要千方百计的回朝呢?
若是这样的话……
赵煦的上上辈子,冯京为什么要允许蔡懋利用他的丧仪,来给蔡确喊冤,为元丰政治翻案?
要知道,蔡懋在丧仪上,公开为自己父亲喊冤,给元丰政治翻案,可是拿出来了许多证据。
而这些证据,显然不是蔡懋能拿到手的。
只能是冯京,暗中搜集的。
所以……
七十三岁的冯京,能背刺旧党。
那么,今年才六十七岁,正值老当益壮的冯京,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会心甘情愿给蔡确当配?
呵呵!
冯京的岳父富弼,可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连自己的老泰山晏殊也照样能当殿怒斥:晏殊奸邪,党吕夷简以欺陛下!
冯京作为富弼亲自选的女婿和政治衣钵传人。
会是什么易与之辈?
呵呵!
“蔡相公,还是乖乖入朕瓮中吧!”
无论如何,蔡确都必须当格物致知的鼓吹手。
因为,假若蔡确不做这个鼓吹手,将来就只能让章惇当了。
可赵煦不愿意强迫章惇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没办法了,就只能委屈蔡确了。
反正,蔡确在元丰时代,就已经习惯了被赵煦的父皇指使着去做许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已经习惯了背锅!
也能背锅!既然能背锅,那就多背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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